第九十四章_深情炮灰决定摆烂[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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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某种程度来说周寂疆是个固执的人,决定做了什么就会好好规划,除非撞了南墙撞死了,否则再也不会回头。

  只是周寂疆还挂念着他那生死不知的师弟。

  似乎是命运非要他撞南墙撞死才肯停歇,周寂疆在屋子里睡了一夜,就收到了一封来自师弟的信。

  师弟名唤路承安,仔仔细细交代了坠崖后被附近一农户搭救勉强保住了一条命,昨夜上元节无意听说越国那位质子身侧多了一个难掩风华的清俊少年郎,便想着是不是周寂疆师兄,就寄信来试了一试。

  周寂疆立刻起笔写了回信,他先是寒暄高兴,又是交代了这段时间的事情,那时候,谢池春就倚在书案上托着额,静静看他激动到笔下文字都写错。

  谢池春表情平淡,不知为何,周寂疆觉得他似乎有些压抑着什么。

  九星阁阁主,教出来的弟子个个都是风光霁月好儿郎,不光品德,还都是个情种。

  周寂疆更是如此,于是,他做了什么?

  他在谢池春眼皮子底下,执笔蘸墨,一字一顿写下他要说的话。

  他说他找到了一个心上人,一个极好极好的人,好到他想留在这繁华万千世界,好到他想要陪着这个人,好久好久。

  他也护着谢池春在卫国度过颠沛流离的少年为质生活,也曾见过顶着一众压力上位的少年越王,他一步步成为越国那个风华绝代丞相,也替谢池春挡下无数冷酷严峻的政治斗争,甚至做他最不喜欢的事情,领兵出征,杀戮。

  平川城,甚至老弱妇孺也大多没逃过。

  以至于周寂疆这样一个厌恶权利与冷酷鲜血的人,也不知怎么竟然会一头跟着谢池春扎进了权欲中心。

  可他一次都没能回去过。

  而谢池春逐渐暴露了其残暴冷漠本性,无数臣子因触怒年轻帝王而遭了酷刑,越国逼降卫国,谢池春亲临,曾与他有仇怨者,皆屠杀。

  刀剑相向,两军对垒。

  情之一字,确实像谢道成师兄所说,难解。

  师父将他拒之门外,不愿与他见面,周寂疆知道的,师父不喜鲜血,大抵怨他不接手九星阁反而在山下引起纷争,青城山师兄弟们也不理解他为何要抛弃九星阁接班人身份,甚至师弟路承安年年月月都要写信指责他一番。

  至于什么时间点回去,可能就是看谢池春什么报完仇或者说什么时候厌倦权势了。

  说实在的,谢池春做帝王,是个足够耐心以及狠心的年轻政治家,雷霆手段,镇压四方,论起平乱世这事情,就可以说是流传千古的帝王了。这方面他确实无可指摘。

  谢池春贴在他耳畔,传过来呼吸很重很热,黑眸漂亮,暗藏危险,那时年轻帝王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然后他说:“请帮我对师父道声歉,我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了。”

  他也是逐渐看着谢池春一步步开疆拓土,仅仅用四年就平息乱世,创下一统天下伟业,就像谢池春自己说的那样,越爬越高越爬越高,直至变成喜怒不形于色的越国天子谢渊。

  臣子死了,换了一批又一批,兜兜转转,周寂疆还站在他身侧,只瞧见年轻帝王眼下那圈青黑,他穿着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一如既往低声告诫他:“为帝太久,切勿失了初心。”

  周寂疆仔仔细细回完信,很可惜他没有来得及跟师弟路承安见上一面,就这样义无反顾跟谢池春回了虎狼环伺的越国,然后再也没有能够回去。

  唯一,也就是太残暴了。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丞相便是我的明镜。”在外人眼里深不可测又可怖的年轻帝王那时经常笑道,然后在无人之时,俯身,将整个身体压进他的肩膀,就像少年郎那时,很用力很用力抱着他,道,“所以丞相千万不要离开我。知道吗?”

  背后辛苦暂且不讲,才四年,谢池春言出必行,也才及冠年纪,倒真做到了他那句“扶摇直上,做那天下第一人”。

  到最后,周寂疆救下了一个六岁大糯米团子,糯米团子不懂什么国仇家恨,只傻乎乎认错人喊他“爹爹抱抱”。

  周寂疆已经想离开了,这四年他与人斗与天斗,太累了,能放松地方就是青城山。

  但是没关系,周寂疆总会回青城山,九星阁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抛不下。

  周寂疆就那样弯腰抱着糯米团,违抗帝令,救下一部分平川城百姓。

  那天血洗平川城是周寂疆亲自带兵,也是他亲眼见着。此前他在御书房无数次与谢池春争吵,以至于以后关系愈发疏远。

  谢池春不解他为何对平川城有此执着,只有周寂疆记得,旧时平川城寒夜,他们少年时依偎着坐在台阶下,抬眼看,那个上元节烟火有多么璀璨,卫国百姓丢着绢花又是如何一番热情高涨。

  可是什么都没有了。这里,只剩下卫国人对周寂疆这个屠城者的仇恨。

  在屠城后,周寂疆彻底跟年轻帝王陷入僵局。

  有臣子好言相劝周寂疆:“今夕不同往日,功高盖主,帝王本就不会容他。要不,还是趁此机会辞官,早些回青城山吧。”

  周寂疆偏偏要撞南墙。

  他们让他忘掉。

  可他怎么能忘得掉呢?

  都说帝王残暴,无心无德。

  可周寂疆忘不掉谢池春顶上帝冠那夜,谢池春亲娘,谢姬又在芳华殿里发了疯病,拿起剪子险些伤了谢池春的脸。

  御书房里,谢池春拽着周寂疆衣袖非要他这个惊才绝艳丞相亲手用批奏折的手,为他包扎,给脖颈缠上一圈白布。

  下颚还有血丝,他说疼,周寂疆凑近,就猝不及防被摁住后颈肉,往他伤口砸去,血把素来冷白薄唇染得艳红,少了丞相自持,清俊苍白面容多了旖旎风光。

  谢池春黑眸奇异,炽热目光,说要他舔舔,还说小兽不都互相舔舐伤口吗?

  周寂疆唇里是谢池春的血,他是第一次被吓到,惊怒骂他“变态”,谢池春听不懂,也一笑置之。

  不论如何,周寂疆都能感觉出来他不是一头热,谢池春分明对他有意。

  只是谢池春是帝王,他不只是追求爱,他要权利他要掌控天下,他有太多太多想要,欲望沟壑难平,小小一个丞相周寂疆在其中算得了什么呢?

  后来,欲望膨胀,周寂疆也就在他心里更算不上什么了。或许可以称道,就是周寂疆作为臣子,满身才华,权谋之术天下无双,又无逆反之心。

  也就是因为才华,谢池春罕见低头求和,他主动来到周府,跟他谈论出征魏国的事情。

  除了卫国,魏国便是第二大的敌人,本逼降卫国,魏国不足为惧,只是似乎魏国有高人在后指点,一直不能攻下。

  周寂疆出征,定能告捷。

  “这是最后一次。”谢池春说,他的野心会得到满足,开疆辟土就到这里了。

  “你明明知道我厌恶血腥气。”那时周寂疆沉默良久,说,“可你每次都这么说,一次又一次,池春,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周寂疆再不愿意带兵打仗,他也已准备好辞官。四年他终于认清他与谢池春并不合适,一个淡泊如水一个野心勃勃,一个厌恶鲜血一个热爱战争,他们,终究还是彼此疏离、勉强。

  那时候让他感到愧疚难安便是青城山一众师兄弟,还有,师父。

  尽管他不知道怎么回去面对师父,他还是准备回去。那里是他的家,那里的人都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家人。

  他都准备好这次打完仗就死皮赖脸回青城山了,顶多被罚跪被打几顿,总归师父师兄弟会心软。

  偏偏是这一次,周寂疆亲手杀了大师兄谢道成的所爱之人。

  那是个荒淫残忍的魏国公主,周寂疆闯进魏宫,那公主还躺在软榻吃着葡萄,观看炮烙之刑。

  即在铜柱上涂油,下加炭使热,令有罪之人行其上,辄坠炭中活活烧死。

  那些被活生生折磨而死的人,都是越国一些貌美战俘,被魏国公主收了玩了死了。

  而大师兄谢道成,仙风道骨,安静站在一旁,眼神温柔注视着那咬着葡萄的魏国公主。听说,魏国公主曾救过谢道成一命,至此,谢道成死心塌地,为魏国谋事,以至于魏国现在还不倒。

  周寂疆那时还提着剑,那魏国公主转头见到他,吓得提着红裙翻飞,下榻乱窜,也不知怎么,撞到了周寂疆那把剑……

  周寂疆愕然,看见谢道成顿变神情。

  他以为谢道成会怨他,会拔剑,可是没有。

  谢道成大师兄明事理,理智温柔,宛如雪莲高山。哪怕是此刻,他也说:“她任性娇纵,罄竹难书,你是替天行道。”

  说到“她”,眉眼微柔和。

  “情之一字,难解。”他说,“我早就料到我有这么一日,只是没想到你也会。”

  “小周,”他又亲呢喊起周寂疆,像小时候那样,“……别像我。”

  后来的事情周寂疆记不太清了,可能痛苦的事情会被人大脑刻意忘却,他只模模糊糊看见一大片从大师兄脖颈处喷溅出来的血液,很红,溅到他眼睛里了,好疼好疼,他一下哭出生理性泪水。

  他没脸哭,大师兄那样握剑磨破手都会难以忍受的人,脖颈破了那么大一个洞,肯定要比他更疼。

  他想问大师兄,可他看不清也不敢去看,大师兄彻底闭上眼了,溅在他身上那些烫人血液都凉了。

  血液混着泪,看不出来他哭了。

  周寂疆身边那些越国士兵呐喊着唱着凯旋之歌,热闹极了,谁也没看他。

  周寂疆揪住其中一个士兵领子,压低嗓音问他为什么。他看起来眼睛红得发慌,要杀人。

  他问士兵为什么要把魏国公主往他剑尖上撞,又为什么要造成这种局面。

  “是陛……”士兵哆哆嗦嗦,还没说完就被不知哪里射来一支暗箭封了喉。

  周寂疆面容全是血迹斑驳。

  他又闭了闭眼,眼皮子是温热血液,流到鼻尖,难闻得紧。

  最后,他累极,天旋地转,昏倒。

  期间,听到士兵那一个字,他脑子里那根弦蓦然断裂,发出尖锐声音,比恶鬼嚎叫声还更急更汹涌,更可怕。

  周寂疆没想到。

  他怎么也没想到四年付出与陪伴,有朝一日谢池春也会算计他,九星阁弟子自相残杀,何其可笑。

  他又想,谢池春真厉害啊,轻轻松松就绝了他的后路。

  他再也不能回青城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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