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忆：一个朋友
午后阳光温和，是一个柔软的世界。
室友心怡问古雯灵，“这么好的天气，你怎么不跟你男朋友约会？我看朋友圈里，好多情侣都去野餐了。”
说起野餐，古雯灵其实也很向往。她轻声叹息，“他最近应该很忙吧，忙着竞赛。”
古雯灵确实有三天没见到汤泓哲了。说来也奇怪，自打那晚之后，汤泓哲便不再主动联系古雯灵。古雯灵拿不定主意，好几次就要给汤泓哲发微信，在对话框里输入文字，最后又悉数删除。
斟酌许久，最后只能发送几句简单问候。
“泓哲哥哥，在干嘛呢？”
“泓哲哥哥，吃饭了吗？”
“泓哲哥哥，要一起去野餐吗？”
“早安。”
“晚安。”
没有回复，石沉大海，静谧无声。
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打电话。试了几次，面对通讯录，古雯灵始终没有勇气摁下通话键。好像谈恋爱的话，女生不能太主动了，这样不好。
心怡开玩笑，“你的泓哲哥哥该不会是欲擒故纵吧？”
古雯灵叹息，“谁知道呢？男生的小心思捉摸不透。”
肥皂在盆里变换成茂盛的泡沫，泡沫在午后阳光下闪烁小巧的彩虹。
古雯灵搓洗睡衣，红底白兔的睡衣被毫无情感地搓动。搓到中途蓦然停下，古雯灵嘴角浮现笑意，“你说，会不会因为那个吻太随便了，所以他想给我准备一个惊喜？”
因为那晚是太仓促的告白，汤泓哲甚至没有开口说一句，“做我女朋友好吗？”他不给出一个问句，她就没办法还他一个回答。这关系确定得猝不及防，少了梦想中的仪式感。
心怡歪着头，让波浪长发柔顺地垂挂晾晒，“那这男朋友可太值得称赞了，对你这么用心。没几个直男能做到这个地步。”
古雯灵抿嘴偷笑，好似她的想法便当真是事实。
心怡拿来按摩梳，耐心细致梳理方才洗净的头发，“对了，支教志愿你报名没？”
“就你前天给我的那张宣传单么？”古雯灵倒掉盆里的水，是一滩乳白色的水，像稀释后的牛奶，“我报了，还挺有兴趣的。”
心怡神秘兮兮，“小道消息，真被选上的话，以后保研能加分。”
古雯灵回望一眼，“倒没想这么远。”
“是时候也该想这么远了。”心怡回床位前翻出吹风机。为了跟古雯灵聊天，心怡拖着长长的电线凑到洗漱间门框旁，“你的泓哲哥哥不是也准备在本校读研吗？那多好，凑一起，不用异地。”
“那倒也是。”古雯灵换上一盆清水，浸泡粘满泡沫的睡衣。
心怡打开了吹风机。热风轰隆响动，头发被整片吹拂，鼓起一个包。湿漉漉的头发逐渐变干，显露出原本黄棕色的模样。洗漱间里弥漫着樱花的香味，是属于春天的美好气息。
光影在墙上爬行，是时间留下的痕迹。
心怡下午有一节选修，拿着剩下半杯的奶茶出了门。
宿舍里变得安静了，只有拧衣服时水流拍打盥洗池的声音，像是倾盆大雨。明明窗外是有阳光的，照得古朴的楼房柔软温暖，爬山虎鲜嫩青葱。古雯灵轻声哼唱，是一种浸润在浪漫里的歌声，歌里藏着春日的芳香。
晚饭时候，古雯灵接到了心怡打来的电话。
“咕咕，我在食堂看见你的泓哲哥哥了。”心怡稍作停顿，“他和一个女生在一起。”
“啊？”古雯灵敷着面膜，大张着嘴，平整的面膜被挤出不规则的褶皱。
心怡嗦一口土豆粉，“也难怪，你男朋友这么惹人注目，肯定好多人往上扑。”心怡咽下土豆粉，说话才终于清晰，“建议你快下来看看吧，感觉有点危险。”
汤泓哲走在前头，在人群中为那女生开路。心怡想要站起来，又担心过于显眼被人发现，只好弯曲双腿半站立。
“他们现在走出食堂了，往图书馆的方向。”心怡向古雯灵播报情况，“你抓紧下楼，直接去图书馆门口，或许还能赶得上。”
古雯灵惊慌失措，匆忙套好小白鞋，鞋后跟被压在脚底。跑到楼梯才想起脸上还有面膜，便胡乱扯下，再胡乱拍打精华。下午应该跟着心怡洗头发的，古雯灵懊恼不已，努力整理刘海。奔跑起风，空气刘海又被吹成了八字，像是两撇胡须。
到达图书馆门口，古雯灵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汤泓哲，以及那位女生。古雯灵平稳呼吸，佯装恰巧路过的模样，蹦跳着上前两步。
“泓哲哥哥！”三日不见，古雯灵对汤泓哲的思想更甚一分。
汤泓哲停了下来，“啊……咕咕。”一阵不必要的犹豫。
古雯灵自然而亲昵地挽着汤泓哲的胳膊，“泓哲哥哥，这位是……”
汤泓哲悄悄抽出了胳膊，徒留古雯灵的指尖悬于空中，“还没带你见过呢，这位是我的女朋友，邓滢。”
古雯灵感觉脑袋爆炸一下，好像伴随耳鸣。有啸叫声音萦绕在耳边，险些听不清汤泓哲的话。
“女朋友啊……”古雯灵始终没看邓滢一眼，却是直视汤泓哲的眼睛。“那，我呢？”
“噢！”汤泓哲恍然大悟那般，移开视线，面向邓滢，“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学妹，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古雯灵笑了。原来只是一个朋友。
邓滢笑意盈盈，一双眼睛变成动人的弯月。“妹妹。”邓滢伸手，轻轻抚摸古雯灵的脸颊，“肉嘟嘟的脸，真可爱。”
古雯灵不敢动弹。手心起了汗，指尖变得麻木。
汤泓哲扭头看向远方，似乎在寻找什么。“他们在催了，我们走吧。”汤泓哲示意邓滢，随即向古雯灵告别，“咕咕，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邓滢却挽上古雯灵，“妹妹，一起去吗？”
古雯灵呆滞地问道，“去哪里？”
邓滢解释，“去唱歌，几个朋友聚会，是个挺好玩的场合。”
邓滢挽着古雯灵向前走了一段路。一段毫无知觉的路。一段分明是来来回回走过无数遍的校园小路，此刻却是那么的陌生。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是一个古雯灵初次踏入的世界。
后来是怎么到达ktv的呢？古雯灵记不清了。
明明不想来的。
包厢里有大概□□人。蓝绿红黄混杂的无数光点在墙上移动旋转，金色的麦克风在光影变幻中闪闪发亮。
古雯灵坐在了沙发角落里，与汤泓哲之间隔着邓滢。有女生呼唤邓滢，要邓滢到点歌台前点歌。邓滢离开后，汤泓哲变得触手可及了。古雯灵攒紧了拳头，再放开。左手手掌撑在沙发上，身体侧向汤泓哲，深吸一口气。
一声“泓哲哥哥”还没来得及叫出口，汤泓哲放下啤酒杯，向刚走进屋的男生打招呼。
“博哥，这边。”汤泓哲边说边站起来，走到博哥身边，再陪同博哥就近坐下。
古雯灵扑了空气。
古雯灵将碎发捋向耳后，双手扶于膝盖上，安静沉默。
包厢里响起接连不断的歌声，从王菲到张学友，从陈奕迅到田馥甄。两个麦克风不够他们唱的，一人唱完一段词，再把话筒递给下一个人，好似在做击鼓传花的游戏。
大头端着果盘过来，放在古雯灵面前，“哲哥让我端给你的。”大头用手遮住嘴，在古雯灵耳边说悄悄话。
古雯灵心里一颤。下意识看向汤泓哲，汤泓哲一直在与博哥火热聊天，仿佛无暇顾及周遭一切。
她的泓哲哥哥呐，怎么走得这么远。
古雯灵沉默不语，拿起一片西瓜。晚春时节的西瓜不甜，味同嚼蜡。汁水不够饱满，瓜仁是蛋黄色的，软软的，却是不容易嚼碎，只能整颗吞咽。
邓滢唱完一首歌，开玩笑那般挤开大头，挨着古雯灵坐下，“妹妹唱歌吗？想唱什么？我去给你点。”
古雯灵摇摇头，“我唱歌难听。”
古雯灵吃完一片西瓜，指尖滑润，西瓜皮不慎掉落到大腿上，弄脏了杏色的裙摆。邓滢急忙捞来纸巾，一张一张贴到古雯灵的裙摆上，用沾水的方式擦拭西瓜渍，“这得赶紧弄，不然会留痕迹，不好洗。”
“我来吧，姐姐，我来吧。”古雯灵接过纸巾，“这西瓜没有多少水，不碍事。”
屏幕上古巨基的画面忽然被切开。一直霸占着点歌台的女生向邓滢招手，“滢滢！快！我把你们的歌顶上来啦！”
古雯灵看向屏幕。多应景呐，一首《因为爱情》。
众人起哄，把邓滢和汤泓哲赶到台前，一人塞一支麦克风。音乐响起，爱情的声音在空中飘荡。
据说邓滢唱歌很好听，像王菲又像陈绮贞。据说汤泓哲唱歌也不赖，两个人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他们牵手了，绚丽的屏幕里多了一对牵手的影子，是美好甜蜜的存在。
古雯灵低着头，闭上眼睛。周遭的喧嚣嘈杂全都消散不见，唯有心跳强烈，砰！砰！每一下都在堵塞胸腔，叫人濒临窒息。
古雯灵眼角溢出一颗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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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心怡问古雯灵，“这么好的天气，你怎么不跟你男朋友约会？我看朋友圈里，好多情侣都去野餐了。”
说起野餐，古雯灵其实也很向往。她轻声叹息，“他最近应该很忙吧，忙着竞赛。”
古雯灵确实有三天没见到汤泓哲了。说来也奇怪，自打那晚之后，汤泓哲便不再主动联系古雯灵。古雯灵拿不定主意，好几次就要给汤泓哲发微信，在对话框里输入文字，最后又悉数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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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泓哲哥哥，吃饭了吗？”
“泓哲哥哥，要一起去野餐吗？”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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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怡开玩笑，“你的泓哲哥哥该不会是欲擒故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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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雯灵搓洗睡衣，红底白兔的睡衣被毫无情感地搓动。搓到中途蓦然停下，古雯灵嘴角浮现笑意，“你说，会不会因为那个吻太随便了，所以他想给我准备一个惊喜？”
因为那晚是太仓促的告白，汤泓哲甚至没有开口说一句，“做我女朋友好吗？”他不给出一个问句，她就没办法还他一个回答。这关系确定得猝不及防，少了梦想中的仪式感。
心怡歪着头，让波浪长发柔顺地垂挂晾晒，“那这男朋友可太值得称赞了，对你这么用心。没几个直男能做到这个地步。”
古雯灵抿嘴偷笑，好似她的想法便当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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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雯灵回望一眼，“倒没想这么远。”
“是时候也该想这么远了。”心怡回床位前翻出吹风机。为了跟古雯灵聊天，心怡拖着长长的电线凑到洗漱间门框旁，“你的泓哲哥哥不是也准备在本校读研吗？那多好，凑一起，不用异地。”
“那倒也是。”古雯灵换上一盆清水，浸泡粘满泡沫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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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候，古雯灵接到了心怡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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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古雯灵敷着面膜，大张着嘴，平整的面膜被挤出不规则的褶皱。
心怡嗦一口土豆粉，“也难怪，你男朋友这么惹人注目，肯定好多人往上扑。”心怡咽下土豆粉，说话才终于清晰，“建议你快下来看看吧，感觉有点危险。”
汤泓哲走在前头，在人群中为那女生开路。心怡想要站起来，又担心过于显眼被人发现，只好弯曲双腿半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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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图书馆门口，古雯灵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汤泓哲，以及那位女生。古雯灵平稳呼吸，佯装恰巧路过的模样，蹦跳着上前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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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朋友。古雯灵笑了。原来只是一个朋友。
邓滢笑意盈盈，一双眼睛变成动人的弯月。“妹妹。”邓滢伸手，轻轻抚摸古雯灵的脸颊，“肉嘟嘟的脸，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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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滢却挽上古雯灵，“妹妹，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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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滢挽着古雯灵向前走了一段路。一段毫无知觉的路。一段分明是来来回回走过无数遍的校园小路，此刻却是那么的陌生。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是一个古雯灵初次踏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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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雯灵坐在了沙发角落里，与汤泓哲之间隔着邓滢。有女生呼唤邓滢，要邓滢到点歌台前点歌。邓滢离开后，汤泓哲变得触手可及了。古雯灵攒紧了拳头，再放开。左手手掌撑在沙发上，身体侧向汤泓哲，深吸一口气。
一声“泓哲哥哥”还没来得及叫出口，汤泓哲放下啤酒杯，向刚走进屋的男生打招呼。
“博哥，这边。”汤泓哲边说边站起来，走到博哥身边，再陪同博哥就近坐下。
古雯灵扑了空气。
古雯灵将碎发捋向耳后，双手扶于膝盖上，安静沉默。
包厢里响起接连不断的歌声，从王菲到张学友，从陈奕迅到田馥甄。两个麦克风不够他们唱的，一人唱完一段词，再把话筒递给下一个人，好似在做击鼓传花的游戏。
大头端着果盘过来，放在古雯灵面前，“哲哥让我端给你的。”大头用手遮住嘴，在古雯灵耳边说悄悄话。
古雯灵心里一颤。下意识看向汤泓哲，汤泓哲一直在与博哥火热聊天，仿佛无暇顾及周遭一切。
她的泓哲哥哥呐，怎么走得这么远。
古雯灵沉默不语，拿起一片西瓜。晚春时节的西瓜不甜，味同嚼蜡。汁水不够饱满，瓜仁是蛋黄色的，软软的，却是不容易嚼碎，只能整颗吞咽。
邓滢唱完一首歌，开玩笑那般挤开大头，挨着古雯灵坐下，“妹妹唱歌吗？想唱什么？我去给你点。”
古雯灵摇摇头，“我唱歌难听。”
古雯灵吃完一片西瓜，指尖滑润，西瓜皮不慎掉落到大腿上，弄脏了杏色的裙摆。邓滢急忙捞来纸巾，一张一张贴到古雯灵的裙摆上，用沾水的方式擦拭西瓜渍，“这得赶紧弄，不然会留痕迹，不好洗。”
“我来吧，姐姐，我来吧。”古雯灵接过纸巾，“这西瓜没有多少水，不碍事。”
屏幕上古巨基的画面忽然被切开。一直霸占着点歌台的女生向邓滢招手，“滢滢！快！我把你们的歌顶上来啦！”
古雯灵看向屏幕。多应景呐，一首《因为爱情》。
众人起哄，把邓滢和汤泓哲赶到台前，一人塞一支麦克风。音乐响起，爱情的声音在空中飘荡。
据说邓滢唱歌很好听，像王菲又像陈绮贞。据说汤泓哲唱歌也不赖，两个人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他们牵手了，绚丽的屏幕里多了一对牵手的影子，是美好甜蜜的存在。
古雯灵低着头，闭上眼睛。周遭的喧嚣嘈杂全都消散不见，唯有心跳强烈，砰！砰！每一下都在堵塞胸腔，叫人濒临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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