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漆黑的十字路·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绑架案发生，已经十个小时出头了。
在这十个小时里，涌动的暗流已然成为波涛，逐渐开始掀起肉眼可见的风浪。
超过三万名暴力团分子在整个东京都市圈里出没，四处横行。
这些原本应当隐匿在社会的犄角旮旯里，成为罅隙中的老鼠、下水道里的臭虫一样的家伙，如今却显得亢奋至极。
毕竟那可是以亿为单位的赏金啊！而且据说已经有兄弟拿到了！
又怕兄弟过得苦，更怕兄弟开路虎，这种苦痛，还是我自己来承担吧！
警视厅接到了数千起电话投诉，只能够不断地安抚着精神受创的民众，表示一定会尽快处理。
暴力团对策三课的人都忙疯了，可是却没办法做什么，因为那些极道的老大很听话。
听话到了什么地步呢？
要是以往，暴力团对策本部的人敢堵极道的门，多少都会吃反抗的投诉或者是隐晦的威胁。
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说堵门就堵门，没凭没据，我不叫几下岂不显得我很没面子？
反过来也一样，只有当拥有了确凿证据，要去踹门抓人的时候，暴力团对策三课的人才会直接行动。
要不然就是暗地里盯梢，或者偶尔巡逻的时候和对方呛声，警告他们不要玩嘢，乖乖听话。
但是现在不同了，极道的老大们聚在一起喝茶，安分得像是老年活动中心开茶话会。
门口的小弟也不在乎对策三课的老冤家们盯着，甚至还给对方搬个小板凳随便坐。
小点心要不要？这个仙贝很好吃哦！
要喝茶的话也提供，但是只有红茶可以吗？
一时之间外面投诉闹翻天，内里却其乐融融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住吉会、稻川会甚至是山口组的其中一个派系的大佬，这会儿都在‘茶会话’里，大家坐着叙旧。
“真没想到啊，那一位居然是安先生的后辈。”
“环溪观居然还在么？我还以为不在了。”
“毕竟是几千年的古老国度，我们都有万世一系，他们自然也有不断绝的办法。”
至于说环溪观是什么，安先生又干了什么具体的事儿，大家就很默契地闭口不谈了。
毕竟有些事情实在是不太合适拿出来旧事重提，因为那不是乐子，甚至都不算是地狱笑话。
现在他们提起当年拿着ak横扫街头的马飞亚，提起用反步兵地雷和定时炸弹互相对抗的年代，那叫峥嵘岁月。
你来我往，互相对抗，有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拼搏感。
而提起被安先生或者说被环溪观碾压，直接把刀架在脖子上，毫无反抗之力的事情，那就得叫噩梦。
谁没事干回忆噩梦的？
有那种爱好的就多少有点心理问题了，抖m都不好这口。
“一亿円现金已经送到了，艾小姐有着令人钦佩的豪气啊。”
“幸好只是有钱，要是……咳，我是说可惜，可惜她不是当年安先生那样的存在。”
大家于是就露出了心领神会的微笑，很是有点欣慰。
环溪观后继无人啊，好啊，好——啊，大家是说真可惜啊……
有钱确实很厉害，但也只是厉害了，还不至于到大家都惧怕的程度。
要知道当年，他们可是求着那位不要搞事情，安心去赚钱享受生活。
求求你赚钱吧！别打啦！你要什么都给你们不行吗？
现在的艾丽娅嘛，就很符合他们的恳求，老老实实赚钱，完美。
“会长！”住吉会的一个若头快步走进来，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
“大声点！”住吉会的会长没听清，但是面对同行就要有气度。
“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做事从来不遮遮掩掩！”
“……安先生来了。”
“咳——噗……咳咳咳……”
抱着茶杯的好几个人都呛咳出声，一时之间周遭混乱一片。
“该死的家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住吉会的会长都来不及擦身上的茶水，一巴掌打在手下的脸上。
“没错！你这个家伙——你在说什么胡话！”
“非常抱歉！”手下赶紧鞠躬，红多尼私密马赛。
“你再说一遍，谁来了？你最好清醒一点！”
“可是安先生，真的来了。”
“……”
完了，他们这么想着，互相对视，俱都看到了对方脸上那微妙的表情。
他们承认自己刚才自己笑得是有点太大声，可是也不至于吧？
“她为什么会来？她不是应该——我是说，她不应该来的！发生了什么？”
“艾小姐失踪了，根据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警视厅将这件事暂时压了下来，还没有太多人知道。”
但是外界不知道，不代表身边人不知道。
人家家里人一个电话就打回去叫救命了！
安乐乐其实对于自己师傅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威慑力，并不是很知晓，所以做戏做了全套。
呜呜呜，师傅你听我说，大小姐失踪了，嘤嘤嘤我好怕啊，大小姐是不是也被绑架了啊？
结果就是安姨出山了，她订好机票跟这边说了一声自己要过来，言简意赅。
我来了，你们等着。
等什么？等死！
一帮暴力团的头目就开始脚打颤——那™的是能够过来的？！！
“还没有到吗？”
“刚上飞机，应该还有三个小时，抵达成羽田国际空港。”
“已经上飞机了？！”
“这些该死的家伙！他们知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他们想要去死可以自己跳东京湾！”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匪徒了，警员桑！你们赶紧想想办法啊！失踪的民众难道不该马上救援吗？”
“我之前参与了一起诈骗案，我觉得我需要被你们拘押一段时间，配合调查！”
“抓我！先抓我——我伤人了！暴力伤人事件影响很坏！”
“……？”
旁边抱着茶杯当背景板的暴力团对策三课成员有点懵。
不是，你们之前还谈天说地吹水，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们正常点啊！你们这样我害怕！
但是他害怕，这些头目比他更害怕……
有人回想起当年的事儿，本就已经年纪大了，现在更是直接抽了过去。
“药呢？药！”
“快叫救护车——”
当年本子这边有名有姓的极道社团，几乎一夜之间换了两茬干部。
那几天腥风血雨到了什么地步？
敢抄着ak当街扫射巡逻车的马飞亚们要躲着走！
大名鼎鼎的山口组要去警视厅里面喝茶寻求庇护！
樱田门一日三惊，霞关把警卫课和警护课的所有成员都叫了回来，三班倒24小时轮值。
要员保护小组和特别保护行动的机动警备队，甚至要和nbc恐怖活动搜查队配合协作。
那可是和警视厅别苗头互相看不顺眼的公安啊，可是双方还是暂时性握手言和一起行动了。
这就像是陆x马粪和海x马鹿之间居然能够同心协力一样稀奇。
能把他们逼到这种地步的，就很难说对手到底是个什么天顶星存在……
这种人放在好x坞里，出场的第一幕应该是被偷车被杀狗。
然后第二幕开始就要横扫了，用一根铅笔都能干掉三个人。
这要是再重演一次，本就日渐式微的他们怕不是要直接崩盘。
当然啦，相比起社团的未来，他们更担心的是自己的未来。
好不容易香车宝马衣香鬓影，一下子就没了谁遭得住？
至于说对方有没有这个能力……他们之所以上位，就是因为前代目觉得对方没有这个能力。
事实证明对方真的有，哪怕只有两个人。
而且这些事儿人多有什么用？摆pose啊？
就在大家想着三个小时之后是去坐牢还是赶紧趁这个时间点出国的时候，新的消息传来。
“艾小姐被找到了！”
“啊？”
“艾小姐之前有超速的记录，被拍摄到了，并且被批准逮捕。”
“……超速？”几个头目觉得太™荒谬了。
我们在跟你说砍人，从新宿沿着jr山手线砍到涉谷神山町，眼睛都不眨一下。
结果你在这里跟我们说眼睛干不干？
超速这也叫事儿？她超速还能开着车飞起来不成！
“她之前被拍摄到超速，而且超速到了422公里每小时，前往拦截抢夺赎金的绑架犯！”
“……啊？你说什么？”
“艾小姐去拦截抢夺赎金的绑架犯！”
“不，前一句。”
“她之前被拍摄到超速。”
“中间那句。”
“而且超速到了422公里每小时——这很重要吗——虽然确实是世界级别的超速记录。”
能够在非赛道上开到三百多，就已经是世界级的大佬了。
开到四百多，目前似乎还没出现过？但是这又有什么打紧的，重点是人出现了啊！
“……这很重要吗？”
住吉会的会长沉声反问了一句，然后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茶桌。
“这很重要！非常重要！！”
因为如果把一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就会明白这有多重要。
环溪观，安先生，艾丽娅，后继无人。
现在好了，后继无人的环溪观多了个小姑娘。
而且能够开车飙到四百公里以上，敢于去孤身拦截穷凶极恶的绑架犯。
回来了，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剧情，熟悉的cg画面。
“诸位，我想，我们是时候为这片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做点什么了！”
几个头目互相交换眼神，纷纷点头，站起身：“我们已经理解了这一切。”
住吉会会长很郑重地朝着他们鞠躬：“那就拜托了——”
“是啊，即便是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那些可爱的孩子，我们应当有这样的使命感才对。”
“新的时代已经来临很久了，固守着旧时候的那些恶习，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应当被纠正！”
当超人真的是超人的时候，那大家最好祈祷他是正义的。
“我知晓有几处地方，或许有可能……我是说有可能那些家伙有关。”
“我知道他们平时会联系的一些家伙，那些掮客手里的黑料多得很。”
“我知道他们销赃的渠道——啊，说起来，我们好像也帮他们处理过一些东西。”
其实大家在这些灰色地带摸爬打滚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真的就不清楚其中的一些弯弯绕呢？
只不过被绑架的不是艾丽娅罢了，或者艾丽娅给出来的利益很多，却不够让他们跟着去踹饭桌。
毕竟一顿饱也比不过以后的顿顿饱，她是过江龙，终究是要过江的，地头上还是地头蛇。
“还有更多的消息吗？那些家伙拿到赎金没有？”
“快去查！那些家伙到底怎么样了——拦截什么的，有结果吗？”
一帮头目让小弟们去打探情报，再探再报。
好片刻之后，一个头目放下手机，脸色复杂，眼神飘忽。
“确认了。”他喉咙滚了滚：“十名绑架犯，全都是重伤，遭遇了车祸以及坠崖的伤害。”
“……就连风格都如出一辙啊！”
“我们还有三个小时，对吗？”
“我们只有三个小时！”
“那就祝诸君，武运昌隆！”
……
……
“3——2——”
艾丽娅站在一处庄园外面，抄着喇叭朝里面倒计时。
没有人开门，也没有声息，偌大的一个庄园，安静得像是鬼蜮。
于是空中呼啸着扑棱棱飞过来一架直升机，打着探照灯摇摇晃晃地飞行着。
艾丽娅摇了摇头：“1——”
直升机下面吊着一个巨大的立式储油罐，在空中甩啊甩，最后绳索不幸断裂，直直地砸进了庄园里。
[轰————————
一团巨大的烟尘腾起，艾丽娅站在庄园门口，都能感觉到地面抖了抖。
就是说这玩意儿还挺重的，得亏直升机真能吊运得起来……
啊不对，应该说果然吊不起来，这不就断了么？真是可悲的事故！
『boss，有人出来了，要让她们突入吗？还是您自己去？』
“所以明明是你们拿钱，为什么成了我自己动手？”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一般来说你这种雇主不该待在最后面运筹帷幄，然后等着品尝甜美的胜利果实么？
大家拿钱就有卖命的觉悟，自然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结果这位不一样，出了钱还自己上场代打，甚至还是个通天代。
就很怀疑所谓的老板队是不是对方搁这儿体验生活来了。
“让她们进去吧——人多吗？”
『不是很多，目视不超过20名，没有纵深防御体系。』
空中另外一架直升机打着探照灯往下看，明晃晃地摇啊摇，怼着人家脸照。
艾丽娅心说要是有纵深防御体系才有问题了，就是一帮穷凶极恶的匪徒，怎么可能会辣么专业。
偷渡的，暴力团的，有犯罪前科然后潜逃的，这些家伙盘踞的地方，其实本质上就是贫民窟。
只不过和旁边的贫民窟画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所以乍一看不显眼罢了。
本子是没有贫民窟的——但那只是他们不承认有，实质上还是有的。
最出名的莫过于爱邻地区，大名鼎鼎的飞田新地就在那旁边。
tobitashinchi，飞田新地，号称大阪乃至本子最著名的平民红灯区，大量的売春业者聚集于那里。
与现代化的风俗店不同，那里的店铺的形式保留了曾经的传统形式，可以看做是爱邻地区的配套设施。
拥有这样的配套设施，可想而知那里会是什么模样。
暴力团、地下赌庄、地下高利贷、赃物市场……俨然就是一个小号的哥谭。
但是稀奇的事情就在于那里其实交通很方便，而且还是轨道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得很不错。
爱邻西边的南海电铁，是连接大阪市中心和关西空港以及泉州地区各市的重要铁路。
北端则是更加重要的jr大阪环状线，这两条线在贫民窟一角的新今宫站可互相换乘，人流量非常多。
但是很少有人会从这个站的出口出来，更少有人会过马路进入对面的爱邻地区。
事实上如果从这里出来，还有地铁御堂筋线的动物园前站，那是著名的景点天王寺的区域。
那地方也和这里一样泾渭分明，街道的这边车水马路，街道的那边带着昏暗的灰色。
如果单从地图上看，根本无法想象这些交通最密集的地方竟然是贫民窟……
在互联网时代，很多简易旅馆在修缮后陆续开始在网络上发布预定的信息，大肆宣传交通便利，并且价格极度便宜。
这引得很多不明真相的外地人甚至外国人纷涌而至，但是到了之后恐怕就不会是太愉快的体验了。
同样的道理，这些地方也成为了很多偷渡的家伙，甚至是失去了身份的家伙聚集的地方。
“温床啊温床，混乱啊混乱，黑暗啊黑暗——但是——这就是剧场版不是吗——”
艾丽娅扔开喇叭，抬手直接扯断旁边的一根指示牌，将其如同标枪一样投掷出去。
『咻————』
指示牌重重地越过无人的街道，破开老旧的建筑外壁，碎石和保温材料飞溅。
一个探头探脑的人身子一倒，跌坐在地上。
那是一个老人，看起来似乎是要过来捡垃圾，却被艾丽娅吓了一跳。
艾丽娅没有变得温和，而是目光冰冷地就这么注视着对方。
好几秒种之后，老人的额前已经渗出汗珠来了，藏在身后的手颤抖着快要握不住，呼吸短促。
“如果我是你，看到这个路牌的时候就会选择把刀放下，假装无事发生。”
艾丽娅指了指被自己扔出去的那个路牌：“看清楚了啊老爷爷，这是普通人做得到的吗？”
老人呼吸急促地紧盯着艾丽娅，好片刻之后咬了咬牙：“一万円！”
“什么？”
“你！值一万円！”
那个老人大喊着，从身后亮出一把打磨得刃口都已经有点内凹的切刀，朝着艾丽娅扑过来。
艾丽娅没来由地觉得有点委屈——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便宜了？
“我啊，只值一万円吗？”
艾丽娅随手夺下对方手里的刀：“如果我给你十万，你能不能告诉我谁让你来的？”
“十万？！”
“十万——”
“我说！我什么都会说的！”
“……”
得，还有这种通关模式，所以说氪金玩家才是最强的么？
艾丽娅随手掏出几张福泽谕吉：“你们这个地方，有多少犯事的人？”
“那可就太多了。”老人手有点抖，不住地咂着嘴，心肺功能不是很好。
艾丽娅看得出来他是个酗酒的家伙，这片地区有点类似山谷地区，也就是さんや，本子三大贫民窟之一。
上世纪六十年代，为了举办在东京的奥运会，那些想要维持这个城市圈良好形象的人把流浪者们赶到了山谷地区。
而且地图上对那些地方并未标注，以至于许多东京本地人都不知道有那么一个贫民窟。
这里和那里一样，周遭全都是数十年历史的老房子，房屋老旧不堪维护，带着明显的随意增建叠屋风格。
艾丽娅记忆里上一个这么赛博朋克的地方，还得是已经被拆掉了的九龙城寨……
“是谁让你来找我的？你总得相信他能给你一万円吧？”
“他啊，是推销白领金的家伙呢，这点钱他一定是有的。”
“哦，高利贷——”
在这些收入不稳定而且治安混乱的地方，高利贷和地下钱庄的数量反而极多。
在本子这边，合法的高利息借贷其实应当归类于消费者金融的一环，因为多数是那些白领来借，所以也叫白领金。
在一些繁华的地方的车站前，不但有专门的借贷的门店，甚至还有半自动的柜员机，服务可谓是十分贴心了。
能够在贫民窟里搞这么高端的服务行业，考虑到这里的这些老人居民的收入问题，目标用户可想而知。
总不能是把一些白领骗到这些地方再借钱给他们吧？大抵还是销赃渠道什么的关系。
而能够从这里销赃出去，只能说之前那些个所谓帮忙的极道，并不是很老实。
反过来也就是说——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本地的帮会太没有礼貌了！”
艾丽娅义愤填膺，掏了掏兜，摸出一叠钱拍对方手里：“拿去买酒喝！但是我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你说！”老头捏紧了那一叠钱，手也不抖了，眼睛也明亮了。
“去报警——”
“……？”
……
……
田中最近接了一单大生意，今天把人绑到了这里来，几乎就等同于交易完成了。
只需要明天把这个上好的货色送过去，那这个月乃至于下个月的花销都不愁了。
其实这单原本是有点仓促的，毕竟对方也不是一般民众，多少有点棘手。
但是谁让有人喜欢呢？
只能说她活该倒霉，有时候长得太好看也是有罪的，毕竟求而不得就会扭曲，扭曲就会变成坏事。
他把事情安排下去，手下的人做得很顺利，甚至他都觉得有些惊奇。
虽然平时也没少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完全没有惊动什么人，也没有官方的追索，还是挺罕见的。
开心的他今天和几个手下狂欢了一阵，这些地方别的不多，但是便宜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
某种意义上他们也可以自产自销嘛——只不过上好的货色都是有人指名要的，他们可不敢乱碰。
以前有过自暴自弃的姑娘委身求全，成功地给大人物吹枕边风，成功报仇反杀了当初绑架她的那些人。
由此可见生态位食物链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他们这些苦哈哈不过是社会的搬运工罢了。
他有点醉醺醺地走出院子，看着外面的月亮，抿了口酒，冷风一吹多少有点人到中年的愁绪。
年轻的时候，大概二十多岁的时候，自己也是有梦想的，想要做一番大事业，世界总有自己的一个席位。
但是慢慢地就看开了，做事情嘛，本质上也不过是为了后续功成名就的享受罢了，享受是始终存在的。
那么换一种没有道德底线的方式，去掠夺，似乎也能够达成享受的目的。而且中间还没有那些狗屁倒灶的拉扯，用简单直接的暴力手段去解决问题，实在是让人思路清晰。
非要说的话，就是有些事情见不得光，让人多少在需要社会地位的时候有种挫败感。
可是细细一想，那些西装革履的大人物，被他们绑架威胁勒索的时候，也并不会硬气多少，似乎心态就又平衡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去混社团，走极道的路子，论起好勇斗狠来说，他自觉还是有点本事的。
可是后来混啊混，也就明白哪怕是极道，真正能够上位的也不是什么很能打很厉害的人，反而是一些有钱有势的。
啧，就很伤心，很委屈，怎么哪里都是这样啊？
从那时候起，他就彻底厌烦了奋斗，转而开始研究起了这个社会的规则缺口，和一些更深层次的黑暗厮混搭钩。
好处是来钱快，肆无忌惮，坏处是这些事情越做越多，似乎越来越不能够见光了。
不过好在今天的这个好货，或许可以让自己去勾搭上某些大人物。
就像是当初的工藤会一样，会长也是一个很张狂的人物啊，坏事做尽却依旧可以前呼后拥。
自己或许也能够像他那样，获得了不起的某些支持呢……
然后夜空之中多了两道摇晃的光束，还有笃笃笃的直升机声音。
他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赶紧回头叫人，难道是事情暴露了？
有什么东西被丢下来，很大一个，黑漆漆地在庄园中心，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基础建设的大件一样夸张。
紧接着是枪声响了起来……
他手下的这批人是有枪的，虽然不常用，毕竟动枪和单纯的暴力团手段，获得的关注是两码事。
可真要说他们这些人能够有什么严格的纪律约束，那未免就有点痴人说梦了。
平日里好勇斗狠争强好胜，也有打架甚至是走火的可能，毕竟武器这种东西最能让男人热血上涌了。
甚至是一些刚来的家伙不懂事，以为拿把枪出去就能复刻上个世纪的泡沫经济年代奇迹，然后被当场打死的也有。
但那是没有这么一个大家伙掉下来，没有直升机的情况下，旁边的贫民窟听到了什么声响也会置若罔闻。
现在这些鼎沸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枪声时断时续，就一下子让人知道出事了。
“喂——人呢——滚过来！出什么事了！是谁闯进来了？！”
不会是警视厅，这片地区属于是默认的三不管地带。
警视厅想要进来清剿，首先要面对的不是他们，而是极道团体的压力。
而就算是警视厅的人来，也不可能是这种阵仗——他们只会用巡逻车围上，然后喊一些奇奇怪怪的屁话。
混乱开始蔓延，他把人叫过来，但是来的小弟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有人说是东边有人闯进来了，有人说是西面，也有人说是后面的。
见鬼，后面是山崖！谁能够从山崖那边爬上来不成？
最后一个说正面有人的，直接被他无视掉了——对方难道是来登门拜访的吗？
“有多少人？谁看到了有多少人——是什么人？哪里的傻子想要玩黑吃黑吗？”
枪战并不激烈，也不知道是人不多还是人太多，响几声就又消停了。
直到两边都有人确切地逃了过来，发出惊慌的惨叫。
“两边都有！一边是两个！一边是一个——有枪！很专业！有枪！”
“我听到了！”田中很想给对方一拳：“我问你他们是谁！是谁！”
三个人，好x坞电影吗？勇闯夺命岛？
现在这些家伙已经嚣张到了这种地步，自己仅仅只是玩了一天，睡了几个小时，起来就世界都变了？
枪战的地方从庄园的一侧开始往这边推进，那是被确定的二人组，一架直升机在帮他们提供照明。
真是想不明白，他们居然还有直升机！简直专业过头了！
但是相比起那边的专业队伍，另一边的反应则要蹊跷得多。
“一个人！一个人！她用刀！她抢了渡边的刀！”
“啊——魔鬼——她绝对是魔鬼——”
“是地狱的修罗来找我们报仇了！快跑啊！快逃！”
“一个人？！”田中瞪大了眼睛，俨然是不相信这话。
他当年也是道上有名的打仔，这些年知道自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并没有太过懈怠锻炼。
可是他越是锻炼，就越是知道人类是有极限的，再能打的人，面对燃烧瓶，面对渔网，面对飞刀，都是砧板上的肉。
如果再加上搞来的枪械，那对方简直就可以当场宣布死讯了，他妈的冲锋枪比武士刀好用一万倍！
可是现在他们这边十好几个亡命徒，坏事做尽心狠手辣的，被对面一个人追着砍？
“你们嗑药了吗！见鬼！我说了不准碰那些货！”
但是话音刚落，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他看到了那个身影。
灯光拉长了对方的影子，好几个人——大概是有一点默契在的好几个人——还用了枪。
然后他就看到了对方挥舞手里的长刀，叮叮当当爆出来一蓬明亮的火星……
“……”
这已经不是嗑药的问题了，他很怀疑自己还在做梦，之前喝多了。
于是他给了自己一巴掌，势大力沉的那种。
然而疼痛感和耳边的惨叫喧嚣混杂着，让他彻底明白自己醒着，而且招惹到了不得了的人。
不得了到了电影主角的那种地步——还是超级英雄电影的主角，这是什么忍者吗？
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年的厮混让田中冷静下来，他把手里的酒瓶砸在地上，指了指那个身影。
“干掉她！拿枪！用什么都行——做掉她！”
问题不大，三个人打不死，是因为他们只用了手枪。
自己还有人，还有冲锋枪，闹大了不好留下，自己还可以先出去躲一段时间。
毕竟对方不是官方的人，这是可以肯定的，自己还没有让官方出动都市传说里的超级士兵来清剿的地步。
难道是黑吃黑？还是说自己招惹到谁了？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把对方的到来和自己绑架了一个‘上等货色’之间联系起来。
毕竟人是上午绑回来的，对方总不可能半天时间就开着直升机派出忍者来营救。
倒不如说如果只是要救人，通知警视厅的话估计现在还在登记信息，写着不知道多少页的申请呢。
哪有这么快的？这个念头于是只在他脑海里一闪，随后被抛诸脑后了。
他往回走，房间里冲出来的手下和他擦肩而过，被他挨个叫住。
“回去拿枪……不要怕事情闹大，对方有点手段的，注意一点……”
他一边思考着到底是哪路同行要搞自己，一边走回房间里面，掀开茶几下面的榻榻米地板。
旁边的女人还有点睡眼惺忪，应当是吃了药，迷糊之中带着点惊慌，有着些许发癫的娇憨模样。
他以前挺喜欢这种年轻的小姑娘，学生嘛，不懂事，骗骗就到手了，以后还可以卖出去。
但是现在真正有事情的时候，对方半点忙都帮不上，就显得有点累赘了，看着挺烦的。
“没有事，你继续睡吧，外面在庆祝，神社庆典，烟花的声音。”
糊弄着对方，他从榻榻米下面抽出把枪，被锯掉了一截的红木托把，反手侧拉的枪机，充满了鲁棒性。
小打小闹的事情，用刀啊棍子啊什么的可以解决，但真正拼命的时候，就还得是当年马飞亚的那套古武术了。
他自觉能够搞定对方，重新抄了枪往外走，阴鹫的目光打量着昏暗的庄园。
另一边的枪声还在响，而这边的那‘一个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端着枪观望了一阵，耳边时不时的枪声实在是让他烦躁：“该死！怎么还没搞定！那边只有两个人，难道是什么特种兵吗？啊？”
有小弟跑过来，非常惊慌地报告情况：“她们进来了！两个人！已经进到了后舍！”
“两个人？两个人进到了后舍——外面的人呢？死光了？！”
后舍是他们存放‘货物’的地方，好几十号人在那边活动。
就算是几十头猪，也不可能说这么一下子就全没了吧？
“她们很专业啊！而且天上还有枪——那个直升机！也有枪！”
狙击手？田中下意识闪过这个词。
然后他就不屑地啐了口：“我已经值钱到了那种地步了吗？雇佣兵和狙击手？还有忍者？”
他话音未落，窗外一抹红光陡然划了过去，随后是冲天的火光。
爆炸声中，浓烟裹挟着火光腾起一朵小巧精致的蘑菇云，也不知道是在致敬什么前辈。
“谁用的火箭筒？疯了吗！没让你们用那个！”
用了这东西，烈度就已经不是单纯的极道火并能够解释的了，他已然是必须要出去躲躲风头。
想到这里，他大声吼叫着，冲着黑暗里扫射掉了整整一个弹夹，愈发愤怒了起来。
战况往后推，或许只过去了几分钟，也可能是过去了十多分钟，田中反正觉得很漫长。
有人回来拿武器，也有人哀嚎着被拖回来包扎伤口的，还有更多的混乱，但是整个庄园都沸腾了。
几十个人，田中不记得自己这边有多少人，可能有几十个，或者更多一点。
有人会在这边玩，也有人是来投奔他的，然后又混出一些名堂走出去，或者是死在了某个街头巷尾的阴沟。
但是他真正得力的手下，是有数的，二十好几个，现在和入侵者打过好几次照面。
在他们的口中，入侵者也有了各种各样的模样，但是可以确信的是两边都在打，一个后面进来的，一个正门进来。
后面进来的据说是两个人，很专业，有浓重的军事训练风格，比他们专业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而且配置齐全，他们好几次打中了对方，对方却只是趴了一会儿就又爬起来还击，都不带惨叫的。
于是田中就明白对方有防弹衣，而且黑夜之中没有直升机照亮的地方对方也能打，那就是夜视仪都有了。
专业，太专业了，田中已经把一干普通的竞争对手从名单上排除了，他们绝对没有这样的人手。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某些大人物，想要自己变成最能够保守秘密的死人。
但是有什么必要呢？虽然自己确实留着很多他们的黑料来保命，可是他们不动自己，自己傻了吗会捅出去？
至于说正面进来的那个，他也脑补成了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的手下，就像是以前的那些武士或者忍者一样。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边接受了对方的强大，一边思考着该怎么脱身。
如果单纯只是破坏这些地方，把自己这些人弄成因为意外或者火并而丧生的模样，那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确实想要报复这些家伙——他们简直没有把自己当成是真正的人来看，简直就是工具！
但是他很清楚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先离开这里，只不过在临走之前需要弄个假死的替身，瞒天过海。
一个很忠心的小弟跑进来，手臂上有伤，肩膀染红了，捂着胳膊回来告诉老大拦不住了。
“她们在杀伤我们的人手！她们就是冲着打我们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想明白了……我理解了……”
他脱下自己的高档西装，披在小弟的身上：“你受伤了，枪给我，你先包扎治疗一下。”
小弟很感动，把枪递给他，毫无防备地去躬身拿不远处地上的药箱。
然后一声枪响——
……
……
艾丽娅抬头看着这个仓库，表情有点沉默。
剧场版的话，有飞车追逐爆炸大楼之类的戏码，亦或者是搞下来几个大型交通工具，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这些东西……她随手拉开一个冷冻格子一样的抽屉，看了眼里面的遗体，摇了摇头。
火光在不远处摇曳着投进来，狭长的床棱在另一边的墙壁上打成形成一道道如矛如剑的方形格栅。
格栅之中，老旧灯泡周遭微微飘忽的蚊蝇游曳这开，把这里映照成那种废掉掉的医院或者学校的诡谲观感。
事实上这里确实是一处疗养院，泡沫经济时代被废弃了，偌大的庄园式疗养院就被这些家伙鸠占鹊巢了。
艾丽娅返身走出去，横七竖八的人躺在走廊里，血在地上蔓延开，染红了暗色的走廊，看起来如同泥沼。
“何必呢？我啊，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走廊尽头有人微微探头出来，心脏剧烈跳动，不知道对方是在和谁说话。
明明是好多人围攻她，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但是目光聚焦的瞬间，他却压根连人影都没看见，只看到一抹掠过的银光。
在那摇曳拉长的、如同长矛利剑一样的火光格栅之中，掠过去的细长刀影，直接把另一个人影刺透。
然后将其直接钉在了墙上，就像是正义的骑士，在恐怖的博物馆里钉住了狰狞的恶魔。
墙上有一幅画，是赝品的油画，但是名字的标签依旧在微光之中可见。
《天罚》
……
……
当枪声终于不再响起的时候，火光也已经笼罩了入目的所有地方。
田中咬着牙，抑制住了身体的颤抖，弹开打火机，将其扔到了身后的房间里。
酒液燃烧的火焰带着些许幽蓝色，顺着液体流淌的方向开始蔓延，不久之后就会点亮整个房间。
把从小弟身上扒拉下来的衣服紧了紧，田中想要躲藏在草丛里，从一条隐藏的密道出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某一刻，周遭变得静悄悄，不再有枪声响起来，只剩下火光的噼啪声，就连虫鸣也停了。
脚步声仿佛从天外传来，逐渐变大，停留了一下，又逐渐消失，在他身边走来走去。
田中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周围，手里握紧了枪，直到那个脚步声停留在身前不动弹了。
“啊！啊——啊啊啊————”
他端起了枪猛地起身，大叫着扣动扳机，子弹射过去，在黑暗之中的远处打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但是没有人，一片黑漆漆，就连月光都不愿意投下来关注。
几秒钟之后，田中视线微微下移，终于看到了月亮。
在那柄架在脖子旁边，从身后缓慢伸过来的刀身上……
……
……
艾丽娅在思考，自己应该和对方说点什么呢？
说其实我和你没有关系，我是黑田招惹来的，你只是无辜的受害者？
其实艾丽娅说有点生气，也只是有点，她在穿越之前，是见过大世面的。
当前的这些事情，还不至于让她大动肝火——只是多少有点膈应——原本以为是个轻松的度假日常副本的。
刀就这么架着，田中尝试着和她说话，求饶，后来是喊叫，最后甚至有点歇斯底里。
艾丽娅的思绪被拉回来，冷冷地看着这个其实在这之前压根没有交集的小头目，这是谁来着？
啊算了，叫阿猫阿狗有点委屈它们，所以还是叫猪头三吧……
在猪头三田中即将被自己的恐惧压垮的时候，艾丽娅开口了：“你今天绑架的人呢？”
“……”田中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很认真地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如果自己不交代黑料的话，她会不会用忍术什么的让自己就范，
结果是——绑架的那个人——他们来得这么快？！
“人在哪里？”
“你……是来救人的？”
艾丽娅反手一拧，于是刀光闪耀的同时，田中就捂着自己的一边耳朵痛苦地跪倒在地，发出惨叫。
“我没有说不给你——啊——啊！！”
“人在哪里？”
“……”
“啧……你居然让我把一句话问了三遍，真有你的啊，人——”
“在车上！就在车上！我还没送走！”
人在车上，车在院子里，是一辆厢式货车。
艾丽娅发现这些家伙做事一点都不专业，还有这样大摇大摆装人的。
自己要是之前砸下来一个油罐砸歪了，他们拿什么来赔？
田中捂着耳朵去打开车门，他倒是有心反抗，可是被对方一刀连带着半只手掌和枪柄都切断了，就没了心思了。
艾丽娅看着逐渐打开的车门，车里面有一张急救床，床上是用约束精神病人的那种束缚带绑着的一个少女。
然后她眨了眨眼，看着这个他妈的完全不认识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
出了点问题，在月光下，艾丽娅揉着额角，开始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绑架了一个少女。”
“是，我绑架了一个少女。”
“我之前问过你手底下的人，那几个去拿赎金的家伙，他们也知道你绑架了一个姑娘。”
“……赎金？”田中微微瞪大了眼睛：“什么赎金？”
艾丽娅没有说话，她已经猜到中间可能有一个小细节出现问题。
所以应该说不愧是本子传统么，下克上独走什么的，你一个当老大的不知道小弟干了什么坏事。
似乎是因为车门打开之后夜风吹了进去，那个少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从昏睡之中苏醒过来。
她抬起头很努力地往外看，然后和艾丽娅对上了视线，大眼睛带着茫然和懵懂。
好几秒之后，她弱弱地出声：“你是……来救我的吗？”
“不是，你认错人了。”艾丽娅随手把车门关上。
田中有种荒诞的感觉，张了张嘴，被艾丽娅用刀尖指了指又憋回去了。
“这不太对啊……”
艾丽娅回望了一眼身后燃烧的贼窝老巢，其实某种感觉已经在心里浮起来了。
不过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当然不可能这么简简单单就完，她看看田中：“你手机呢？”
随后把手里的刀扔一边，捡起一把枪指着他：“不许动，我自己拿。”
田中老实地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头。
艾丽娅从他身上找出来一个手机，联系自己人，一边回忆联系方式一边和他闲聊。
“你今天绑架了一个人……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
艾丽娅回头望了一眼那辆厢式货车，肩膀垮下来：“没错，还真是——你们业务这么繁忙的吗？”
田中弱弱地应声：“有时候……有时候可能隔几天才有一两个……”
艾丽娅不搭理他，只是发了个邮件出去，片刻之后一条邮件发回来。
艾丽娅把手机递给田中看，由于田中是趴着的，艾丽娅还很贴心地把手机也平放地上了，
“这个人你见过吗？”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小姑娘，美人胚子，而且不是网红那种千篇一律的好看，有种清纯的校花的美。
就是拍照的动作做作了点，又是樱花啊又是小鹿什么的，好的不学学坏的，一股子朋友圈炫耀风格。
田中看了几秒，茫然地抬头：“她、她是谁啊？”
随后他意识到对方似乎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有些惊慌起来。
“我只接车上这个的委托啊！我根本不认识你这个啊——”
艾丽娅的表情有点复杂，天上的直升机似乎是完成了另一边的扫荡工作，探照灯朝着这边找了过来。
随后艾丽娅收到一串电话号码的邮件，她回拨过去，听到了安乐乐惊喜的声音。
『大小姐你快回来吧！阿美找到了！她被藏在精神病院了！人没事——你在哪里啊？』
探照灯打在了艾丽娅身上，浑身都在发光的少女叹了口气，和另一边走过来的两个全副武装的妹子对视了眼。
后者比划了个战术手势，示意周围已经清扫安全了，而且这次她回去得加钱——工作量有点大。
虽然都是些不入流的家伙，可是她们这一次动手有点狠了，以后怕是入境会变得很艰难。
不过她们是办理了正规的手续的‘安全保障人员’来着，对方先动手的话，也说得过去……大概？
艾丽娅扔开手里的枪，蹲下来捡起一根小木棍戳田中，戳啊戳，戳啊戳。
“我在买夜宵，你饿不饿啊？我买碗鱼丸粗面回去给你吃啊。”
『啊？真的吗？我要我要！』
“啊……老板说卖完了，没有鱼丸，也没有粗面。”
『那还有什么啊？怎么还能卖完的？』
“关东煮咯，大根要不要？”
『好啊！』
“那可真的是真的是好大一根啊……”
『大小姐，我听到了警笛的声音，你在哪里啊？』
“你听错了，那是有小孩子在玩玩具。”
『是吗？那你快点回来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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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十个小时里，涌动的暗流已然成为波涛，逐渐开始掀起肉眼可见的风浪。
超过三万名暴力团分子在整个东京都市圈里出没，四处横行。
这些原本应当隐匿在社会的犄角旮旯里，成为罅隙中的老鼠、下水道里的臭虫一样的家伙，如今却显得亢奋至极。
毕竟那可是以亿为单位的赏金啊！而且据说已经有兄弟拿到了！
又怕兄弟过得苦，更怕兄弟开路虎，这种苦痛，还是我自己来承担吧！
警视厅接到了数千起电话投诉，只能够不断地安抚着精神受创的民众，表示一定会尽快处理。
暴力团对策三课的人都忙疯了，可是却没办法做什么，因为那些极道的老大很听话。
听话到了什么地步呢？
要是以往，暴力团对策本部的人敢堵极道的门，多少都会吃反抗的投诉或者是隐晦的威胁。
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说堵门就堵门，没凭没据，我不叫几下岂不显得我很没面子？
反过来也一样，只有当拥有了确凿证据，要去踹门抓人的时候，暴力团对策三课的人才会直接行动。
要不然就是暗地里盯梢，或者偶尔巡逻的时候和对方呛声，警告他们不要玩嘢，乖乖听话。
但是现在不同了，极道的老大们聚在一起喝茶，安分得像是老年活动中心开茶话会。
门口的小弟也不在乎对策三课的老冤家们盯着，甚至还给对方搬个小板凳随便坐。
小点心要不要？这个仙贝很好吃哦！
要喝茶的话也提供，但是只有红茶可以吗？
一时之间外面投诉闹翻天，内里却其乐融融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住吉会、稻川会甚至是山口组的其中一个派系的大佬，这会儿都在‘茶会话’里，大家坐着叙旧。
“真没想到啊，那一位居然是安先生的后辈。”
“环溪观居然还在么？我还以为不在了。”
“毕竟是几千年的古老国度，我们都有万世一系，他们自然也有不断绝的办法。”
至于说环溪观是什么，安先生又干了什么具体的事儿，大家就很默契地闭口不谈了。
毕竟有些事情实在是不太合适拿出来旧事重提，因为那不是乐子，甚至都不算是地狱笑话。
现在他们提起当年拿着ak横扫街头的马飞亚，提起用反步兵地雷和定时炸弹互相对抗的年代，那叫峥嵘岁月。
你来我往，互相对抗，有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拼搏感。
而提起被安先生或者说被环溪观碾压，直接把刀架在脖子上，毫无反抗之力的事情，那就得叫噩梦。
谁没事干回忆噩梦的？
有那种爱好的就多少有点心理问题了，抖m都不好这口。
“一亿円现金已经送到了，艾小姐有着令人钦佩的豪气啊。”
“幸好只是有钱，要是……咳，我是说可惜，可惜她不是当年安先生那样的存在。”
大家于是就露出了心领神会的微笑，很是有点欣慰。
环溪观后继无人啊，好啊，好——啊，大家是说真可惜啊……
有钱确实很厉害，但也只是厉害了，还不至于到大家都惧怕的程度。
要知道当年，他们可是求着那位不要搞事情，安心去赚钱享受生活。
求求你赚钱吧！别打啦！你要什么都给你们不行吗？
现在的艾丽娅嘛，就很符合他们的恳求，老老实实赚钱，完美。
“会长！”住吉会的一个若头快步走进来，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
“大声点！”住吉会的会长没听清，但是面对同行就要有气度。
“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做事从来不遮遮掩掩！”
“……安先生来了。”
“咳——噗……咳咳咳……”
抱着茶杯的好几个人都呛咳出声，一时之间周遭混乱一片。
“该死的家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住吉会的会长都来不及擦身上的茶水，一巴掌打在手下的脸上。
“没错！你这个家伙——你在说什么胡话！”
“非常抱歉！”手下赶紧鞠躬，红多尼私密马赛。
“你再说一遍，谁来了？你最好清醒一点！”
“可是安先生，真的来了。”
“……”
完了，他们这么想着，互相对视，俱都看到了对方脸上那微妙的表情。
他们承认自己刚才自己笑得是有点太大声，可是也不至于吧？
“她为什么会来？她不是应该——我是说，她不应该来的！发生了什么？”
“艾小姐失踪了，根据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警视厅将这件事暂时压了下来，还没有太多人知道。”
但是外界不知道，不代表身边人不知道。
人家家里人一个电话就打回去叫救命了！
安乐乐其实对于自己师傅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威慑力，并不是很知晓，所以做戏做了全套。
呜呜呜，师傅你听我说，大小姐失踪了，嘤嘤嘤我好怕啊，大小姐是不是也被绑架了啊？
结果就是安姨出山了，她订好机票跟这边说了一声自己要过来，言简意赅。
我来了，你们等着。
等什么？等死！
一帮暴力团的头目就开始脚打颤——那™的是能够过来的？！！
“还没有到吗？”
“刚上飞机，应该还有三个小时，抵达成羽田国际空港。”
“已经上飞机了？！”
“这些该死的家伙！他们知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他们想要去死可以自己跳东京湾！”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匪徒了，警员桑！你们赶紧想想办法啊！失踪的民众难道不该马上救援吗？”
“我之前参与了一起诈骗案，我觉得我需要被你们拘押一段时间，配合调查！”
“抓我！先抓我——我伤人了！暴力伤人事件影响很坏！”
“……？”
旁边抱着茶杯当背景板的暴力团对策三课成员有点懵。
不是，你们之前还谈天说地吹水，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们正常点啊！你们这样我害怕！
但是他害怕，这些头目比他更害怕……
有人回想起当年的事儿，本就已经年纪大了，现在更是直接抽了过去。
“药呢？药！”
“快叫救护车——”
当年本子这边有名有姓的极道社团，几乎一夜之间换了两茬干部。
那几天腥风血雨到了什么地步？
敢抄着ak当街扫射巡逻车的马飞亚们要躲着走！
大名鼎鼎的山口组要去警视厅里面喝茶寻求庇护！
樱田门一日三惊，霞关把警卫课和警护课的所有成员都叫了回来，三班倒24小时轮值。
要员保护小组和特别保护行动的机动警备队，甚至要和nbc恐怖活动搜查队配合协作。
那可是和警视厅别苗头互相看不顺眼的公安啊，可是双方还是暂时性握手言和一起行动了。
这就像是陆x马粪和海x马鹿之间居然能够同心协力一样稀奇。
能把他们逼到这种地步的，就很难说对手到底是个什么天顶星存在……
这种人放在好x坞里，出场的第一幕应该是被偷车被杀狗。
然后第二幕开始就要横扫了，用一根铅笔都能干掉三个人。
这要是再重演一次，本就日渐式微的他们怕不是要直接崩盘。
当然啦，相比起社团的未来，他们更担心的是自己的未来。
好不容易香车宝马衣香鬓影，一下子就没了谁遭得住？
至于说对方有没有这个能力……他们之所以上位，就是因为前代目觉得对方没有这个能力。
事实证明对方真的有，哪怕只有两个人。
而且这些事儿人多有什么用？摆pose啊？
就在大家想着三个小时之后是去坐牢还是赶紧趁这个时间点出国的时候，新的消息传来。
“艾小姐被找到了！”
“啊？”
“艾小姐之前有超速的记录，被拍摄到了，并且被批准逮捕。”
“……超速？”几个头目觉得太™荒谬了。
我们在跟你说砍人，从新宿沿着jr山手线砍到涉谷神山町，眼睛都不眨一下。
结果你在这里跟我们说眼睛干不干？
超速这也叫事儿？她超速还能开着车飞起来不成！
“她之前被拍摄到超速，而且超速到了422公里每小时，前往拦截抢夺赎金的绑架犯！”
“……啊？你说什么？”
“艾小姐去拦截抢夺赎金的绑架犯！”
“不，前一句。”
“她之前被拍摄到超速。”
“中间那句。”
“而且超速到了422公里每小时——这很重要吗——虽然确实是世界级别的超速记录。”
能够在非赛道上开到三百多，就已经是世界级的大佬了。
开到四百多，目前似乎还没出现过？但是这又有什么打紧的，重点是人出现了啊！
“……这很重要吗？”
住吉会的会长沉声反问了一句，然后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茶桌。
“这很重要！非常重要！！”
因为如果把一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就会明白这有多重要。
环溪观，安先生，艾丽娅，后继无人。
现在好了，后继无人的环溪观多了个小姑娘。
而且能够开车飙到四百公里以上，敢于去孤身拦截穷凶极恶的绑架犯。
回来了，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剧情，熟悉的cg画面。
“诸位，我想，我们是时候为这片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做点什么了！”
几个头目互相交换眼神，纷纷点头，站起身：“我们已经理解了这一切。”
住吉会会长很郑重地朝着他们鞠躬：“那就拜托了——”
“是啊，即便是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那些可爱的孩子，我们应当有这样的使命感才对。”
“新的时代已经来临很久了，固守着旧时候的那些恶习，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应当被纠正！”
当超人真的是超人的时候，那大家最好祈祷他是正义的。
“我知晓有几处地方，或许有可能……我是说有可能那些家伙有关。”
“我知道他们平时会联系的一些家伙，那些掮客手里的黑料多得很。”
“我知道他们销赃的渠道——啊，说起来，我们好像也帮他们处理过一些东西。”
其实大家在这些灰色地带摸爬打滚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真的就不清楚其中的一些弯弯绕呢？
只不过被绑架的不是艾丽娅罢了，或者艾丽娅给出来的利益很多，却不够让他们跟着去踹饭桌。
毕竟一顿饱也比不过以后的顿顿饱，她是过江龙，终究是要过江的，地头上还是地头蛇。
“还有更多的消息吗？那些家伙拿到赎金没有？”
“快去查！那些家伙到底怎么样了——拦截什么的，有结果吗？”
一帮头目让小弟们去打探情报，再探再报。
好片刻之后，一个头目放下手机，脸色复杂，眼神飘忽。
“确认了。”他喉咙滚了滚：“十名绑架犯，全都是重伤，遭遇了车祸以及坠崖的伤害。”
“……就连风格都如出一辙啊！”
“我们还有三个小时，对吗？”
“我们只有三个小时！”
“那就祝诸君，武运昌隆！”
……
……
“3——2——”
艾丽娅站在一处庄园外面，抄着喇叭朝里面倒计时。
没有人开门，也没有声息，偌大的一个庄园，安静得像是鬼蜮。
于是空中呼啸着扑棱棱飞过来一架直升机，打着探照灯摇摇晃晃地飞行着。
艾丽娅摇了摇头：“1——”
直升机下面吊着一个巨大的立式储油罐，在空中甩啊甩，最后绳索不幸断裂，直直地砸进了庄园里。
[轰————————
一团巨大的烟尘腾起，艾丽娅站在庄园门口，都能感觉到地面抖了抖。
就是说这玩意儿还挺重的，得亏直升机真能吊运得起来……
啊不对，应该说果然吊不起来，这不就断了么？真是可悲的事故！
『boss，有人出来了，要让她们突入吗？还是您自己去？』
“所以明明是你们拿钱，为什么成了我自己动手？”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一般来说你这种雇主不该待在最后面运筹帷幄，然后等着品尝甜美的胜利果实么？
大家拿钱就有卖命的觉悟，自然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结果这位不一样，出了钱还自己上场代打，甚至还是个通天代。
就很怀疑所谓的老板队是不是对方搁这儿体验生活来了。
“让她们进去吧——人多吗？”
『不是很多，目视不超过20名，没有纵深防御体系。』
空中另外一架直升机打着探照灯往下看，明晃晃地摇啊摇，怼着人家脸照。
艾丽娅心说要是有纵深防御体系才有问题了，就是一帮穷凶极恶的匪徒，怎么可能会辣么专业。
偷渡的，暴力团的，有犯罪前科然后潜逃的，这些家伙盘踞的地方，其实本质上就是贫民窟。
只不过和旁边的贫民窟画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所以乍一看不显眼罢了。
本子是没有贫民窟的——但那只是他们不承认有，实质上还是有的。
最出名的莫过于爱邻地区，大名鼎鼎的飞田新地就在那旁边。
tobitashinchi，飞田新地，号称大阪乃至本子最著名的平民红灯区，大量的売春业者聚集于那里。
与现代化的风俗店不同，那里的店铺的形式保留了曾经的传统形式，可以看做是爱邻地区的配套设施。
拥有这样的配套设施，可想而知那里会是什么模样。
暴力团、地下赌庄、地下高利贷、赃物市场……俨然就是一个小号的哥谭。
但是稀奇的事情就在于那里其实交通很方便，而且还是轨道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得很不错。
爱邻西边的南海电铁，是连接大阪市中心和关西空港以及泉州地区各市的重要铁路。
北端则是更加重要的jr大阪环状线，这两条线在贫民窟一角的新今宫站可互相换乘，人流量非常多。
但是很少有人会从这个站的出口出来，更少有人会过马路进入对面的爱邻地区。
事实上如果从这里出来，还有地铁御堂筋线的动物园前站，那是著名的景点天王寺的区域。
那地方也和这里一样泾渭分明，街道的这边车水马路，街道的那边带着昏暗的灰色。
如果单从地图上看，根本无法想象这些交通最密集的地方竟然是贫民窟……
在互联网时代，很多简易旅馆在修缮后陆续开始在网络上发布预定的信息，大肆宣传交通便利，并且价格极度便宜。
这引得很多不明真相的外地人甚至外国人纷涌而至，但是到了之后恐怕就不会是太愉快的体验了。
同样的道理，这些地方也成为了很多偷渡的家伙，甚至是失去了身份的家伙聚集的地方。
“温床啊温床，混乱啊混乱，黑暗啊黑暗——但是——这就是剧场版不是吗——”
艾丽娅扔开喇叭，抬手直接扯断旁边的一根指示牌，将其如同标枪一样投掷出去。
『咻————』
指示牌重重地越过无人的街道，破开老旧的建筑外壁，碎石和保温材料飞溅。
一个探头探脑的人身子一倒，跌坐在地上。
那是一个老人，看起来似乎是要过来捡垃圾，却被艾丽娅吓了一跳。
艾丽娅没有变得温和，而是目光冰冷地就这么注视着对方。
好几秒种之后，老人的额前已经渗出汗珠来了，藏在身后的手颤抖着快要握不住，呼吸短促。
“如果我是你，看到这个路牌的时候就会选择把刀放下，假装无事发生。”
艾丽娅指了指被自己扔出去的那个路牌：“看清楚了啊老爷爷，这是普通人做得到的吗？”
老人呼吸急促地紧盯着艾丽娅，好片刻之后咬了咬牙：“一万円！”
“什么？”
“你！值一万円！”
那个老人大喊着，从身后亮出一把打磨得刃口都已经有点内凹的切刀，朝着艾丽娅扑过来。
艾丽娅没来由地觉得有点委屈——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便宜了？
“我啊，只值一万円吗？”
艾丽娅随手夺下对方手里的刀：“如果我给你十万，你能不能告诉我谁让你来的？”
“十万？！”
“十万——”
“我说！我什么都会说的！”
“……”
得，还有这种通关模式，所以说氪金玩家才是最强的么？
艾丽娅随手掏出几张福泽谕吉：“你们这个地方，有多少犯事的人？”
“那可就太多了。”老人手有点抖，不住地咂着嘴，心肺功能不是很好。
艾丽娅看得出来他是个酗酒的家伙，这片地区有点类似山谷地区，也就是さんや，本子三大贫民窟之一。
上世纪六十年代，为了举办在东京的奥运会，那些想要维持这个城市圈良好形象的人把流浪者们赶到了山谷地区。
而且地图上对那些地方并未标注，以至于许多东京本地人都不知道有那么一个贫民窟。
这里和那里一样，周遭全都是数十年历史的老房子，房屋老旧不堪维护，带着明显的随意增建叠屋风格。
艾丽娅记忆里上一个这么赛博朋克的地方，还得是已经被拆掉了的九龙城寨……
“是谁让你来找我的？你总得相信他能给你一万円吧？”
“他啊，是推销白领金的家伙呢，这点钱他一定是有的。”
“哦，高利贷——”
在这些收入不稳定而且治安混乱的地方，高利贷和地下钱庄的数量反而极多。
在本子这边，合法的高利息借贷其实应当归类于消费者金融的一环，因为多数是那些白领来借，所以也叫白领金。
在一些繁华的地方的车站前，不但有专门的借贷的门店，甚至还有半自动的柜员机，服务可谓是十分贴心了。
能够在贫民窟里搞这么高端的服务行业，考虑到这里的这些老人居民的收入问题，目标用户可想而知。
总不能是把一些白领骗到这些地方再借钱给他们吧？大抵还是销赃渠道什么的关系。
而能够从这里销赃出去，只能说之前那些个所谓帮忙的极道，并不是很老实。
反过来也就是说——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本地的帮会太没有礼貌了！”
艾丽娅义愤填膺，掏了掏兜，摸出一叠钱拍对方手里：“拿去买酒喝！但是我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你说！”老头捏紧了那一叠钱，手也不抖了，眼睛也明亮了。
“去报警——”
“……？”
……
……
田中最近接了一单大生意，今天把人绑到了这里来，几乎就等同于交易完成了。
只需要明天把这个上好的货色送过去，那这个月乃至于下个月的花销都不愁了。
其实这单原本是有点仓促的，毕竟对方也不是一般民众，多少有点棘手。
但是谁让有人喜欢呢？
只能说她活该倒霉，有时候长得太好看也是有罪的，毕竟求而不得就会扭曲，扭曲就会变成坏事。
他把事情安排下去，手下的人做得很顺利，甚至他都觉得有些惊奇。
虽然平时也没少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完全没有惊动什么人，也没有官方的追索，还是挺罕见的。
开心的他今天和几个手下狂欢了一阵，这些地方别的不多，但是便宜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
某种意义上他们也可以自产自销嘛——只不过上好的货色都是有人指名要的，他们可不敢乱碰。
以前有过自暴自弃的姑娘委身求全，成功地给大人物吹枕边风，成功报仇反杀了当初绑架她的那些人。
由此可见生态位食物链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他们这些苦哈哈不过是社会的搬运工罢了。
他有点醉醺醺地走出院子，看着外面的月亮，抿了口酒，冷风一吹多少有点人到中年的愁绪。
年轻的时候，大概二十多岁的时候，自己也是有梦想的，想要做一番大事业，世界总有自己的一个席位。
但是慢慢地就看开了，做事情嘛，本质上也不过是为了后续功成名就的享受罢了，享受是始终存在的。
那么换一种没有道德底线的方式，去掠夺，似乎也能够达成享受的目的。而且中间还没有那些狗屁倒灶的拉扯，用简单直接的暴力手段去解决问题，实在是让人思路清晰。
非要说的话，就是有些事情见不得光，让人多少在需要社会地位的时候有种挫败感。
可是细细一想，那些西装革履的大人物，被他们绑架威胁勒索的时候，也并不会硬气多少，似乎心态就又平衡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去混社团，走极道的路子，论起好勇斗狠来说，他自觉还是有点本事的。
可是后来混啊混，也就明白哪怕是极道，真正能够上位的也不是什么很能打很厉害的人，反而是一些有钱有势的。
啧，就很伤心，很委屈，怎么哪里都是这样啊？
从那时候起，他就彻底厌烦了奋斗，转而开始研究起了这个社会的规则缺口，和一些更深层次的黑暗厮混搭钩。
好处是来钱快，肆无忌惮，坏处是这些事情越做越多，似乎越来越不能够见光了。
不过好在今天的这个好货，或许可以让自己去勾搭上某些大人物。
就像是当初的工藤会一样，会长也是一个很张狂的人物啊，坏事做尽却依旧可以前呼后拥。
自己或许也能够像他那样，获得了不起的某些支持呢……
然后夜空之中多了两道摇晃的光束，还有笃笃笃的直升机声音。
他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赶紧回头叫人，难道是事情暴露了？
有什么东西被丢下来，很大一个，黑漆漆地在庄园中心，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基础建设的大件一样夸张。
紧接着是枪声响了起来……
他手下的这批人是有枪的，虽然不常用，毕竟动枪和单纯的暴力团手段，获得的关注是两码事。
可真要说他们这些人能够有什么严格的纪律约束，那未免就有点痴人说梦了。
平日里好勇斗狠争强好胜，也有打架甚至是走火的可能，毕竟武器这种东西最能让男人热血上涌了。
甚至是一些刚来的家伙不懂事，以为拿把枪出去就能复刻上个世纪的泡沫经济年代奇迹，然后被当场打死的也有。
但那是没有这么一个大家伙掉下来，没有直升机的情况下，旁边的贫民窟听到了什么声响也会置若罔闻。
现在这些鼎沸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枪声时断时续，就一下子让人知道出事了。
“喂——人呢——滚过来！出什么事了！是谁闯进来了？！”
不会是警视厅，这片地区属于是默认的三不管地带。
警视厅想要进来清剿，首先要面对的不是他们，而是极道团体的压力。
而就算是警视厅的人来，也不可能是这种阵仗——他们只会用巡逻车围上，然后喊一些奇奇怪怪的屁话。
混乱开始蔓延，他把人叫过来，但是来的小弟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有人说是东边有人闯进来了，有人说是西面，也有人说是后面的。
见鬼，后面是山崖！谁能够从山崖那边爬上来不成？
最后一个说正面有人的，直接被他无视掉了——对方难道是来登门拜访的吗？
“有多少人？谁看到了有多少人——是什么人？哪里的傻子想要玩黑吃黑吗？”
枪战并不激烈，也不知道是人不多还是人太多，响几声就又消停了。
直到两边都有人确切地逃了过来，发出惊慌的惨叫。
“两边都有！一边是两个！一边是一个——有枪！很专业！有枪！”
“我听到了！”田中很想给对方一拳：“我问你他们是谁！是谁！”
三个人，好x坞电影吗？勇闯夺命岛？
现在这些家伙已经嚣张到了这种地步，自己仅仅只是玩了一天，睡了几个小时，起来就世界都变了？
枪战的地方从庄园的一侧开始往这边推进，那是被确定的二人组，一架直升机在帮他们提供照明。
真是想不明白，他们居然还有直升机！简直专业过头了！
但是相比起那边的专业队伍，另一边的反应则要蹊跷得多。
“一个人！一个人！她用刀！她抢了渡边的刀！”
“啊——魔鬼——她绝对是魔鬼——”
“是地狱的修罗来找我们报仇了！快跑啊！快逃！”
“一个人？！”田中瞪大了眼睛，俨然是不相信这话。
他当年也是道上有名的打仔，这些年知道自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并没有太过懈怠锻炼。
可是他越是锻炼，就越是知道人类是有极限的，再能打的人，面对燃烧瓶，面对渔网，面对飞刀，都是砧板上的肉。
如果再加上搞来的枪械，那对方简直就可以当场宣布死讯了，他妈的冲锋枪比武士刀好用一万倍！
可是现在他们这边十好几个亡命徒，坏事做尽心狠手辣的，被对面一个人追着砍？
“你们嗑药了吗！见鬼！我说了不准碰那些货！”
但是话音刚落，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他看到了那个身影。
灯光拉长了对方的影子，好几个人——大概是有一点默契在的好几个人——还用了枪。
然后他就看到了对方挥舞手里的长刀，叮叮当当爆出来一蓬明亮的火星……
“……”
这已经不是嗑药的问题了，他很怀疑自己还在做梦，之前喝多了。
于是他给了自己一巴掌，势大力沉的那种。
然而疼痛感和耳边的惨叫喧嚣混杂着，让他彻底明白自己醒着，而且招惹到了不得了的人。
不得了到了电影主角的那种地步——还是超级英雄电影的主角，这是什么忍者吗？
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年的厮混让田中冷静下来，他把手里的酒瓶砸在地上，指了指那个身影。
“干掉她！拿枪！用什么都行——做掉她！”
问题不大，三个人打不死，是因为他们只用了手枪。
自己还有人，还有冲锋枪，闹大了不好留下，自己还可以先出去躲一段时间。
毕竟对方不是官方的人，这是可以肯定的，自己还没有让官方出动都市传说里的超级士兵来清剿的地步。
难道是黑吃黑？还是说自己招惹到谁了？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把对方的到来和自己绑架了一个‘上等货色’之间联系起来。
毕竟人是上午绑回来的，对方总不可能半天时间就开着直升机派出忍者来营救。
倒不如说如果只是要救人，通知警视厅的话估计现在还在登记信息，写着不知道多少页的申请呢。
哪有这么快的？这个念头于是只在他脑海里一闪，随后被抛诸脑后了。
他往回走，房间里冲出来的手下和他擦肩而过，被他挨个叫住。
“回去拿枪……不要怕事情闹大，对方有点手段的，注意一点……”
他一边思考着到底是哪路同行要搞自己，一边走回房间里面，掀开茶几下面的榻榻米地板。
旁边的女人还有点睡眼惺忪，应当是吃了药，迷糊之中带着点惊慌，有着些许发癫的娇憨模样。
他以前挺喜欢这种年轻的小姑娘，学生嘛，不懂事，骗骗就到手了，以后还可以卖出去。
但是现在真正有事情的时候，对方半点忙都帮不上，就显得有点累赘了，看着挺烦的。
“没有事，你继续睡吧，外面在庆祝，神社庆典，烟花的声音。”
糊弄着对方，他从榻榻米下面抽出把枪，被锯掉了一截的红木托把，反手侧拉的枪机，充满了鲁棒性。
小打小闹的事情，用刀啊棍子啊什么的可以解决，但真正拼命的时候，就还得是当年马飞亚的那套古武术了。
他自觉能够搞定对方，重新抄了枪往外走，阴鹫的目光打量着昏暗的庄园。
另一边的枪声还在响，而这边的那‘一个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端着枪观望了一阵，耳边时不时的枪声实在是让他烦躁：“该死！怎么还没搞定！那边只有两个人，难道是什么特种兵吗？啊？”
有小弟跑过来，非常惊慌地报告情况：“她们进来了！两个人！已经进到了后舍！”
“两个人？两个人进到了后舍——外面的人呢？死光了？！”
后舍是他们存放‘货物’的地方，好几十号人在那边活动。
就算是几十头猪，也不可能说这么一下子就全没了吧？
“她们很专业啊！而且天上还有枪——那个直升机！也有枪！”
狙击手？田中下意识闪过这个词。
然后他就不屑地啐了口：“我已经值钱到了那种地步了吗？雇佣兵和狙击手？还有忍者？”
他话音未落，窗外一抹红光陡然划了过去，随后是冲天的火光。
爆炸声中，浓烟裹挟着火光腾起一朵小巧精致的蘑菇云，也不知道是在致敬什么前辈。
“谁用的火箭筒？疯了吗！没让你们用那个！”
用了这东西，烈度就已经不是单纯的极道火并能够解释的了，他已然是必须要出去躲躲风头。
想到这里，他大声吼叫着，冲着黑暗里扫射掉了整整一个弹夹，愈发愤怒了起来。
战况往后推，或许只过去了几分钟，也可能是过去了十多分钟，田中反正觉得很漫长。
有人回来拿武器，也有人哀嚎着被拖回来包扎伤口的，还有更多的混乱，但是整个庄园都沸腾了。
几十个人，田中不记得自己这边有多少人，可能有几十个，或者更多一点。
有人会在这边玩，也有人是来投奔他的，然后又混出一些名堂走出去，或者是死在了某个街头巷尾的阴沟。
但是他真正得力的手下，是有数的，二十好几个，现在和入侵者打过好几次照面。
在他们的口中，入侵者也有了各种各样的模样，但是可以确信的是两边都在打，一个后面进来的，一个正门进来。
后面进来的据说是两个人，很专业，有浓重的军事训练风格，比他们专业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而且配置齐全，他们好几次打中了对方，对方却只是趴了一会儿就又爬起来还击，都不带惨叫的。
于是田中就明白对方有防弹衣，而且黑夜之中没有直升机照亮的地方对方也能打，那就是夜视仪都有了。
专业，太专业了，田中已经把一干普通的竞争对手从名单上排除了，他们绝对没有这样的人手。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某些大人物，想要自己变成最能够保守秘密的死人。
但是有什么必要呢？虽然自己确实留着很多他们的黑料来保命，可是他们不动自己，自己傻了吗会捅出去？
至于说正面进来的那个，他也脑补成了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的手下，就像是以前的那些武士或者忍者一样。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边接受了对方的强大，一边思考着该怎么脱身。
如果单纯只是破坏这些地方，把自己这些人弄成因为意外或者火并而丧生的模样，那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确实想要报复这些家伙——他们简直没有把自己当成是真正的人来看，简直就是工具！
但是他很清楚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先离开这里，只不过在临走之前需要弄个假死的替身，瞒天过海。
一个很忠心的小弟跑进来，手臂上有伤，肩膀染红了，捂着胳膊回来告诉老大拦不住了。
“她们在杀伤我们的人手！她们就是冲着打我们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想明白了……我理解了……”
他脱下自己的高档西装，披在小弟的身上：“你受伤了，枪给我，你先包扎治疗一下。”
小弟很感动，把枪递给他，毫无防备地去躬身拿不远处地上的药箱。
然后一声枪响——
……
……
艾丽娅抬头看着这个仓库，表情有点沉默。
剧场版的话，有飞车追逐爆炸大楼之类的戏码，亦或者是搞下来几个大型交通工具，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这些东西……她随手拉开一个冷冻格子一样的抽屉，看了眼里面的遗体，摇了摇头。
火光在不远处摇曳着投进来，狭长的床棱在另一边的墙壁上打成形成一道道如矛如剑的方形格栅。
格栅之中，老旧灯泡周遭微微飘忽的蚊蝇游曳这开，把这里映照成那种废掉掉的医院或者学校的诡谲观感。
事实上这里确实是一处疗养院，泡沫经济时代被废弃了，偌大的庄园式疗养院就被这些家伙鸠占鹊巢了。
艾丽娅返身走出去，横七竖八的人躺在走廊里，血在地上蔓延开，染红了暗色的走廊，看起来如同泥沼。
“何必呢？我啊，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走廊尽头有人微微探头出来，心脏剧烈跳动，不知道对方是在和谁说话。
明明是好多人围攻她，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但是目光聚焦的瞬间，他却压根连人影都没看见，只看到一抹掠过的银光。
在那摇曳拉长的、如同长矛利剑一样的火光格栅之中，掠过去的细长刀影，直接把另一个人影刺透。
然后将其直接钉在了墙上，就像是正义的骑士，在恐怖的博物馆里钉住了狰狞的恶魔。
墙上有一幅画，是赝品的油画，但是名字的标签依旧在微光之中可见。
《天罚》
……
……
当枪声终于不再响起的时候，火光也已经笼罩了入目的所有地方。
田中咬着牙，抑制住了身体的颤抖，弹开打火机，将其扔到了身后的房间里。
酒液燃烧的火焰带着些许幽蓝色，顺着液体流淌的方向开始蔓延，不久之后就会点亮整个房间。
把从小弟身上扒拉下来的衣服紧了紧，田中想要躲藏在草丛里，从一条隐藏的密道出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某一刻，周遭变得静悄悄，不再有枪声响起来，只剩下火光的噼啪声，就连虫鸣也停了。
脚步声仿佛从天外传来，逐渐变大，停留了一下，又逐渐消失，在他身边走来走去。
田中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周围，手里握紧了枪，直到那个脚步声停留在身前不动弹了。
“啊！啊——啊啊啊————”
他端起了枪猛地起身，大叫着扣动扳机，子弹射过去，在黑暗之中的远处打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但是没有人，一片黑漆漆，就连月光都不愿意投下来关注。
几秒钟之后，田中视线微微下移，终于看到了月亮。
在那柄架在脖子旁边，从身后缓慢伸过来的刀身上……
……
……
艾丽娅在思考，自己应该和对方说点什么呢？
说其实我和你没有关系，我是黑田招惹来的，你只是无辜的受害者？
其实艾丽娅说有点生气，也只是有点，她在穿越之前，是见过大世面的。
当前的这些事情，还不至于让她大动肝火——只是多少有点膈应——原本以为是个轻松的度假日常副本的。
刀就这么架着，田中尝试着和她说话，求饶，后来是喊叫，最后甚至有点歇斯底里。
艾丽娅的思绪被拉回来，冷冷地看着这个其实在这之前压根没有交集的小头目，这是谁来着？
啊算了，叫阿猫阿狗有点委屈它们，所以还是叫猪头三吧……
在猪头三田中即将被自己的恐惧压垮的时候，艾丽娅开口了：“你今天绑架的人呢？”
“……”田中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很认真地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如果自己不交代黑料的话，她会不会用忍术什么的让自己就范，
结果是——绑架的那个人——他们来得这么快？！
“人在哪里？”
“你……是来救人的？”
艾丽娅反手一拧，于是刀光闪耀的同时，田中就捂着自己的一边耳朵痛苦地跪倒在地，发出惨叫。
“我没有说不给你——啊——啊！！”
“人在哪里？”
“……”
“啧……你居然让我把一句话问了三遍，真有你的啊，人——”
“在车上！就在车上！我还没送走！”
人在车上，车在院子里，是一辆厢式货车。
艾丽娅发现这些家伙做事一点都不专业，还有这样大摇大摆装人的。
自己要是之前砸下来一个油罐砸歪了，他们拿什么来赔？
田中捂着耳朵去打开车门，他倒是有心反抗，可是被对方一刀连带着半只手掌和枪柄都切断了，就没了心思了。
艾丽娅看着逐渐打开的车门，车里面有一张急救床，床上是用约束精神病人的那种束缚带绑着的一个少女。
然后她眨了眨眼，看着这个他妈的完全不认识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
出了点问题，在月光下，艾丽娅揉着额角，开始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绑架了一个少女。”
“是，我绑架了一个少女。”
“我之前问过你手底下的人，那几个去拿赎金的家伙，他们也知道你绑架了一个姑娘。”
“……赎金？”田中微微瞪大了眼睛：“什么赎金？”
艾丽娅没有说话，她已经猜到中间可能有一个小细节出现问题。
所以应该说不愧是本子传统么，下克上独走什么的，你一个当老大的不知道小弟干了什么坏事。
似乎是因为车门打开之后夜风吹了进去，那个少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从昏睡之中苏醒过来。
她抬起头很努力地往外看，然后和艾丽娅对上了视线，大眼睛带着茫然和懵懂。
好几秒之后，她弱弱地出声：“你是……来救我的吗？”
“不是，你认错人了。”艾丽娅随手把车门关上。
田中有种荒诞的感觉，张了张嘴，被艾丽娅用刀尖指了指又憋回去了。
“这不太对啊……”
艾丽娅回望了一眼身后燃烧的贼窝老巢，其实某种感觉已经在心里浮起来了。
不过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当然不可能这么简简单单就完，她看看田中：“你手机呢？”
随后把手里的刀扔一边，捡起一把枪指着他：“不许动，我自己拿。”
田中老实地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头。
艾丽娅从他身上找出来一个手机，联系自己人，一边回忆联系方式一边和他闲聊。
“你今天绑架了一个人……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
艾丽娅回头望了一眼那辆厢式货车，肩膀垮下来：“没错，还真是——你们业务这么繁忙的吗？”
田中弱弱地应声：“有时候……有时候可能隔几天才有一两个……”
艾丽娅不搭理他，只是发了个邮件出去，片刻之后一条邮件发回来。
艾丽娅把手机递给田中看，由于田中是趴着的，艾丽娅还很贴心地把手机也平放地上了，
“这个人你见过吗？”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小姑娘，美人胚子，而且不是网红那种千篇一律的好看，有种清纯的校花的美。
就是拍照的动作做作了点，又是樱花啊又是小鹿什么的，好的不学学坏的，一股子朋友圈炫耀风格。
田中看了几秒，茫然地抬头：“她、她是谁啊？”
随后他意识到对方似乎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有些惊慌起来。
“我只接车上这个的委托啊！我根本不认识你这个啊——”
艾丽娅的表情有点复杂，天上的直升机似乎是完成了另一边的扫荡工作，探照灯朝着这边找了过来。
随后艾丽娅收到一串电话号码的邮件，她回拨过去，听到了安乐乐惊喜的声音。
『大小姐你快回来吧！阿美找到了！她被藏在精神病院了！人没事——你在哪里啊？』
探照灯打在了艾丽娅身上，浑身都在发光的少女叹了口气，和另一边走过来的两个全副武装的妹子对视了眼。
后者比划了个战术手势，示意周围已经清扫安全了，而且这次她回去得加钱——工作量有点大。
虽然都是些不入流的家伙，可是她们这一次动手有点狠了，以后怕是入境会变得很艰难。
不过她们是办理了正规的手续的‘安全保障人员’来着，对方先动手的话，也说得过去……大概？
艾丽娅扔开手里的枪，蹲下来捡起一根小木棍戳田中，戳啊戳，戳啊戳。
“我在买夜宵，你饿不饿啊？我买碗鱼丸粗面回去给你吃啊。”
『啊？真的吗？我要我要！』
“啊……老板说卖完了，没有鱼丸，也没有粗面。”
『那还有什么啊？怎么还能卖完的？』
“关东煮咯，大根要不要？”
『好啊！』
“那可真的是真的是好大一根啊……”
『大小姐，我听到了警笛的声音，你在哪里啊？』
“你听错了，那是有小孩子在玩玩具。”
『是吗？那你快点回来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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