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艾丽娅借道 为『紫姐姐的罪袋』16/20
“朗姆洛，你没有开玩笑？”
“我已经把钱转进你的账户了，一百五十万定金，剩下的两百五十万尾款是现金。”
朗姆洛看着面前的掮客，然后又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表：“我们只有六个小时。”
“你们老板疯了，有必要吗？她真的打算去泰南三府抢人？”
暹罗以热带阳光、沙滩、都市风情闻名于世，但暹罗和马来西亚交界处的泰南三府却让人望而却步。
北大年、也拉、那拉提瓦——这三个地方常年纷争不断，有海量的雇佣兵在其中进行亲切的物理交流。
最简单的一个数据，这么些年，该地区因为武装袭击导致的平民包括游客丧生的人数，超过七千人。
这可不是在中东之类的战乱地区，而是在一个以旅游业闻名全世界的国家。
泰南三府所在的克拉地峡，地处中南半岛向马来半岛的过渡地带，是两个宗教的边缘地带。
东南亚所在的中南半岛地区，最早的居民是高棉人建立的帝国，不是现在的暹罗人。
暹罗人原本居住在国内的西南地区，直到13世纪，受到元朝民族压迫的暹罗人南下至印支半岛。
留在国内的成为了后来的傣族，而在暹罗那边的，就成了泰傣民族的分支，从北部湾一直传播到东南亚。
南下至中南半岛的泰傣族人打败高棉人，建立了横跨中南半岛和克拉地峡的素可泰王朝。
梵语将他们建立的国家称为“暹罗”，意为黄金。
这一称号在汉文化为主的亚太文化圈应用，暹罗人其实更愿意以“勐泰”称呼自己。
随着继续南下，暹罗把目光瞄向了克拉地峡的马来人的土地。
此后的几百年里，虽然马来人没有建立统一的国家，但克拉地峡的苏丹国始终是抵抗泰人南下的要道。
有这样的历史渊源，再加上宗教的不匹配、文化语言的隔阂，搅屎棍带嘤拍脑袋划分的地界线怎么可能有用。
所以就乱，非常乱，城市地区以迁徙而来的暹罗人为主，农村地区却依旧是马来人，语言也用他们自己的马来语。
书不同文，车不同轨，乡音难改，这就导致了他们根本没办法形成共同认可。
至于说某个大国那种‘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冠婚丧祭各省不得一样，却依旧同认一江水，自天子以至庶人，无贵贱，一也’的举世难寻的铁打大一统，更是想都别想，出了城就打你黑枪，官军执勤都得带面罩防止打击报复。
艾丽娅突然插手这些地方，豪掷千金就为了抢一批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很难给人的感觉。
她莫不是疯了？
朗姆洛自然知道这个事儿难顶，但是boss发话了，他能怎么样呢？
往好处想，大家只是抢人，不是抢地盘，说不定朝天开几枪他们就让开了……
“走海路怎么样？”
“具体一点。”
“我们能搞到两艘驱逐舰，但是你知道的，没办法靠岸的那种。”
因为艾丽娅给得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对面也不好意思藏着掖着。
如果走公路，其实并不合适——北大年府位于马来半岛的北端，中间狭长得像是面条一样，盘踞着诸多势力。
艾丽娅想要从曼谷带着人下去，再带着那么多人回来，只能是走泰南铁路干线，从宋卡那边上路。
但是如果走海路就不一样了，暹罗湾过去的话，可以直接从港口直达。
北大年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是国际贸易港口了，河网发达，整个城市距离河口才两公里远。
曼谷过去更是可以走直线，几百公里的距离要不了几个小时，唯一的问题是需要控制港口才行。
不然几百号人连带着设备一起运输靠港登船，要是遇到阿三哥那种人力匹配港口吊的港口，怕不是装船都得半个月。
朗姆洛看了眼地图，基本也认可对方的打算，问题是两艘驱逐舰是什么级别的，能不能压制一下大家的热情。
“两艘两千吨级别的轻型护卫舰，够不够？”
“……你这叫驱逐舰？”朗姆洛掏了掏耳朵，大概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破船了。
这他妈叫护卫舰，但确实是很适合这边。
一方面，2000吨级舰艇在国际军贸市场上的价格相对比较低。
这对于很多并不太富裕的东南亚国家来说，这是少有的能够负担得起的海上装备。
另一方面，大多数东南亚国家的海外利益相对有限，所以不需要追求吨位大和航程远的大中型水面舰艇。
早些年的时候，这边热衷于采购这个级别的护卫舰，像是什么猎豹级啊，吉大级和莱库级啊，亦或者是西格玛级，基本可以说欧洲那边水平还算能看的两千吨级护卫舰在这边开了展览会，一家趁几艘排排坐。
但那些都不是暹罗的菜，暹罗可是有航母的！
嗯，虽然现在已经成了展览馆，号称是世界上最宅的航母。
但那确实是航母没错，那也是东南亚乃至东亚地区在二战后的第一艘航母。
差克里·纳吕贝特号航母——满载排水量不过11450吨，跟南棒的世宗大王号驱逐舰差不多。
不仅如此，那艘小可爱航母的动力装置也同样非常简单，只是2台lm-2500燃气轮机。
这是什么概念呢？大概相当于伯克级驱逐舰一半的动力，满打满算也只能带着八架飞机跑。
如今的它只能够搭载一些直升机，而且也很少出海了，成了一个梭桃邑港的一个旅游景点。
也算是全球现役航母之中的一个特例……
不过与之相对应的的，为了不让人诟病光吃饭不干活，这艘航母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快速救援。
暹罗本身由于地处热带地区，雨林密布，交通设施也不是很齐全。
除了森林覆盖率大，地形复杂之外，还常年会受到台风的光顾，这个时候就需要有救援平台支持。
前几年暹罗南部发大水，此时这艘航母就迅速出动，接纳了数百人在航母上生活，并且运输了大量物资。
不过后来暹罗也回过神了，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航母当成救援舰来用，不如直接买一艘救援舰呢？
所以几年前，暹罗正式引进了一艘071两栖船坞舰。
相对于小可爱航母来说，这艘舰的排水量更大，达到了两万余吨，因此能够运输更多的货物。
同时该舰还拥有十分宽敞的坞舱，可以携带四艘气垫船，行动更为灵活迅速。
而且还能够搭载4-6架舰载直升机——巧了不是！暹罗的皇家海军刚好就有6架s-70b"海鹰"舰载直升机！
所以我们把071当成航母来用吧！暹罗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它的用途，也不管她在老家是为了干嘛而设计的。
朗姆洛叉着腰想了半天，打电话给艾丽娅征询了一下意见，然后给对面的掮客加了点小钱。
“把071开出来！”
“你疯了——还是你觉得我疯了？那可是还在海试的舰艇，我怎么可能把它开出来！”
“那就把航母开出来，北大年府那边挺合适的，再给我加一个陆战营。”
“……你们真的是去抢人，而不是去准备抄了谁的老窝？”
“当然，不会让你们难做的，你大不了打个报告说是演习，你这个师长难道还不能做决定吗？”
对面捂着头思考了好半天，难以决定，他倒是不怕和北大年那边的自由军打交道，可是他怕艾丽娅失控。
开两艘破船去摇旗呐喊，然后你们灰色地带狗咬狗也就算了，把航母开出去给你们当运输船用？
“再加五艘lcm-6级登陆艇，你们这边叫什么来着？l4级？”
“你们真的是打算去抢人吗？登陆艇——你们确定不是要打什么抢滩登陆战？”
“我们赶时间，所以必须要直接控制港口。”朗姆洛在地图上画了条线：“打穿整个北大年港，刚好就是他们所在的实验室区域，所以挺合适的，你觉得呢？”
“北大年港口一共三个势力瓜分，官方军、自由军以及那些老鼠的联合体，你这是要一次性和三方开战？”
“都说了我们只是借一条路，非要说的话，顶多再从自由军那边借几个人。”
“我不觉得你们能做到，是，我知道你们老板很有钱，但是我不可能给你一个营去打登陆战。”
“想多了，你们只需要帮我们戒严港口，并且等待12个小时就行。”
“那你们准备找谁来执行任务？”
“这你就不用管了。”朗姆洛看了看账户余额：“boss这次玩了把大的。”
……
……
“他们说，要来接我们。”
位于北大年地区的nzz实验室，这个时候看起来更像是黑中介或者说外包电话客服一样的乱糟糟的地方。
一个干瘦的年轻姑娘从屏幕后面抬起头，带着些许难以置信。
“谁？”
“我的那个朋友。”
“你的那个朋友是谁？”
“是……额，来这边做生意的一个老板，叫艾丽娅。”
景妹妹是很大方地公开了自己姐姐的信息的，尤其表明了自己姐姐是正经生意人。
在他看来，艾氏集团虽然没多少本事，可是不至于雇佣几个天才都不够——开个价呗，我姐有钱！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会花这么大的代价，而要的仅仅只是这批团队以及他们手里的技术积累。
在景妹妹甚至是这些人本身看来，什么5g极化码编码理论，不就是个思路一样的东西么。
就算是以后积累技术做成了实际的技术和标准，又能够怎么样呢？
但是在艾丽娅看来，这分明就是信息化技术弯道超车的机会——以后除非全世界的手机或者说通讯设备直接绕开这方面的通讯专利，跃迁式进步，不然都得给她交一份专利使用金，俨然就是科技税一样的存在。
艾丽娅可以不要那笔钱，但是她不能让别人把这个便宜捡去，要是国内的同行那还能接受，万一是国外的豺狼呢？
那些个标榜什么技术保护什么合同信用的家伙，之所以那么喜欢打专利诉讼官司，可不是为了保护谁，而是为了破坏谁，只能说当他们觉得你有和他们分庭抗礼的实力的时候，那你最好真的有。
艾丽娅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暹罗这边的短视，让这个实验室没有机会完成他们的后续研究。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那她倒是有点合格的生意人的味道了。
“诸位，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凑齐这个月的保护费吧。”
部门主管把大家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于是乎之前还有点好奇的技术人员，就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会什么呢？
北大年以前是贸易港，但是后来被战争和袭击占据，在这里的人们每天要面对的都是混乱的又一天太阳升起。
他们想过离开，但是他们都有家人，有父母丈夫老婆孩子，他们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当初他们老板还在的时候，对方因为舍得花钱，在周围都有点面子，他们于是获得了可以说是体面的生活和工作。
那个时候的研究时光多美好啊——他们甚至想过只需要几年，就能够进军国际，离开这片混乱的土壤，去新的地方。
他们原来的老板甚至都已经在曼谷那边买好了新的地皮，给他们打造一个完整的集团总部了，结果飞机失事死亡了。
失去了资金的支持，他们这些技术人员最开始只是混乱，后来就变得任谁都可以来骚扰勒索一番。
除了对方搬不走的大型设备，小型的电脑、手机之类的东西全都被抢了一遍，他们甚至沦为了诈骗犯的免费技术顾问，从世界级的通信技术研究人员，变成了现在这种制作呼死你和诈骗电话自动拨号的烂仔。
鼎盛时期五百多个人的意气风发的高新技术公司，现在只剩下两百多个人，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处境越发艰难了。
就在昨天，一轮袭击在这条街的街头开打，他们所在的通讯大楼早已经失去了功能性，从而沦为抢夺的据点。
街区两边的武装隔着半条街互相扫射，把整条长街打成了筛子，更重要的是混乱的局势只会催生更混乱的团体。
相比起当初可以花钱买一片安宁，甚至可以随意离开的老自由军规矩，新的这批人简直就是无恶不作。
他们烧杀抢掠，把整个街区都当成是他们自己的私产，就算是有人想要外出，也需要留下人质在这边。
所以不是景妹妹的朋友不想去找他，而是她压根没办法离开。
要不是实验室本身还有点用，或者说他们这些人看起来还有点技术方面的本领，早就被敲骨吸髓了。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需要每个月缴纳一大笔所谓的保护费，稍有不从就会被拳打脚踢，甚至是人间蒸发。
街道口至今挂着两个反抗他们的人的尸体，对方的老母亲哭瞎了眼睛，可是没有人能够帮他们。
在这种已经形同绑架的大环境下，突然一个生意人说来接人走，他们的兴趣自然是只能维持几秒钟。
景妹妹的朋友也低下头，不再看那些让人很开心的消息——外面的世界总是美好的，但是世界上有太多的凄苦。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世界级的信息通讯专家的嫡传弟子，阿勒坎博士的高徒，现在的诈骗电话客服，无奈地拿起话筒。
她也不想骗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业绩’可言。
但是以前这种事情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出工不出力。
现在却不得不应付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提出来的保护费要求，如果再凑不出钱，那大家就要遭殃了。
『我是艾丽娅，请问是农兰小姐吗？』
“啊……是我，艾丽娅——你是那个，就是艾立景的姐姐吗？”
『对，是我，是这样的，我想要购买你们的研究团队和现有的所有理论技术专利，包括未来一段时间的研究产出。』
小姐姐想了想，有点悲伤。
她已经有大概一年多，没有和人如此正式地谈起对知识、对技术、对法律的尊重了。
“很抱歉，艾小姐，我想我们没办法谈这个。”
『是因为团队内部的原因吗？如果可以的话，请让负责人给我开一个价格，我是很有诚意的。』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我们这边实在是没有了研究的环境，而且也没有了后续的研究计划，我们其实已经不能算是之前的实验室了，我们现在……额……我们现在已经不干那一行了。”
『那你们对现在的新工作满意吗？』
“……”小姐姐吸了吸鼻子，捂着嘴想要哭出声。
『好吧，听出来不太满意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邀请你们整个实验室团队集体从现在的就职公司离职，所有的违约金我来负责，nzz通讯实验室曾经和我的一个实验室有过合作关系，我很看好你们，请在一个小时之内给我答复。』
“做不到的，艾小姐，很高兴能够得到你的邀请，但是你不了解这边的情况。”
『我了解，我现在需要的是你们这些技术人员的亲自同意。』
艾丽娅说着给了她一个邮箱地址，并且表示自己已经把合同拟好了发送到邮箱里面了。
『我一手携带诚意，一手携带橄榄枝，诚意是给你们的，橄榄枝是给那些让你们不安的人的，请相信我这一次。』
电话被挂断，小姐姐擦着眼泪打开那个邮箱，看到了那份艾丽娅给出来的合同。
条件非常非常优渥，甚至已经是国际级别的一线大厂给技术研究团队的优待了。
但是除了那些条件之外，更重要的是艾丽娅给出了三个特别的待遇。
第一，在曼谷或者在国内，为他们准备新的研究所。
第二，提供每个人原生家庭的迁移服务，工作满三年之后，可以帮他们进行移民申请。
第三，保证他们的绝对人身安全——从48小时之后开始。
至于说为什么四十八小时之后开始，小姐姐不太明白，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把这份合同给大家看看。
同事们都很好奇，然后从好奇变成了失望和苦涩。
要是和平时期，他们只需要签个名字就能够顺利离开，去追寻技术的未来和美好的生活。
但是现在，签名有什么用呢？
主管唏嘘不已，把合同递回去：“告诉艾小姐，她的诚意我感受到了，如果是三年之前，我会考虑跳槽，一年之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带着你们一起投奔她，甚至两个月之前，我都会把这些技术都送给她，包括相关的数据。”
可是现在不行了——因为他们连人身自由都没了，更别说这些数据和设备。
如今整个街区都成了那个团伙的财产，他们甚至失去了对自己的生命的支配权，遑论其他。
小姐姐如实地把这些回复都给艾丽娅的邮箱发了过去，片刻之后，邮箱那边有新的邮件发来。
邮件上面只有一句话——
『等我，我来接你们，已经在路上了，要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
……
“boss，请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托洛夫上校。”
“你好，boss，很高兴能够为你服务，你的慷慨让人振奋。”
托洛夫上校有着一脸大胡子，看起来就是标准的斯拉夫人相貌。
他有一个三百人的团队，极度专业，而且能够摇人，只要钱给够，再多的人都有。
专业到什么地步呢？
特战部队、通信专家、战术顾问、伞兵、特警、飞行员、炮兵、突击队军官甚至是基层教官。
想要的什么都有——很难说这帮家伙的背景了，艾丽娅反正瞅着眼熟。
他们据称在十多个国家都有分公司，甚至还有自己的二十多颗遥感卫星。
一部分是合成孔径雷达卫星，一部分是光学卫星。
这意味着他们拥有成熟的对地观测系统，不需要依赖别人，就能够获得实时的观察情报支撑。
“莫斯科旅馆名声在外，一千万美金，他们负责这次的突进攻坚任务。”
莫斯科旅馆的薪水其实并不高，五千刀乐的月薪就能够让专业的空降兵和格鲁乌为他们作战。
所以艾丽娅给出的，是他们无法拒绝的价钱——当然啦得有中间牵线搭桥的，毕竟雇佣兵并不合法。
“后勤和空中火力支援都到位了，海面支援也有，只要我们控制了港口，那么我们甚至能坐航母。”
朗姆洛咧嘴笑得挺开心：“我有好久没坐过航母了，虽然是一艘小可爱。”
艾丽娅很满意，并且看在对方专业的程度上，决定加码。
“任务完成之后，只要我的员工没有人员死亡，那么团队每人一万美金的奖金，可以吗？”
“boss，你确定是一万美金，而不是一万卢布？”
“如果你喜欢用卢布结算的话，那我没意见，一万美金是多少卢布？”
“七十七万，我们打满一场战役，大概也就这么多——从现在开始，贵司的员工将会获得我们一对一的贴身安保。”
“48小时，从现在开始算作战津贴，另外死亡抚恤我给你们二十万美金一个人，作战导致的受伤，我全包。”
托洛夫没有说话，而是回身抓住朗姆洛，狠狠地给他来了个拥抱。
“我欠你两瓶伏特加，兄弟，这是我们今年最好的收成。”
“喔喔喔——或许你应该给boss一个拥抱。”
“才不呢，boss需要我们的保护，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能够触碰到她。”
“boss会和我们一起去。”
“……啊？”
“我会和你们一起去。”艾丽娅接过朗姆洛递过来的圣诞树，下意识反手拉枪机：“实际上这批人目前还不是我的员工，作为未来的老板，我需要狠狠地在他们面前营造形象，获得他们的好感……朗姆洛，给我一把机瞄的，红木托那种。”
“看，托洛夫，我说过了，你应该给boss一个拥抱，她比你们更像是无畏的战士。”
“boss，我能问一下，救援目标有什么很厉害的地方吗？你可是——我是说，你的财富让人羡慕，你不应该把自己止于这么危险的境地。”
“有没有很厉害现在不好说，但是他们签了合同，就是我的员工。”
艾丽娅微微一笑：“我不允许有人欺负我的员工，谁都不行，我还得靠他们挣大钱呢。”
“……”
……
……
一个混编的舰队，悄无声息地在晨昏线交际的时候离开了曼谷港。
航海晨昏蒙影并不能够完全遮蔽这个舰队的模样——它拥有一艘航母，两艘护卫舰，若干小舰船，以及一艘客轮。
没错，这个奇怪的舰队看起来像是要出去巡逻或者遛弯演习，但是内里居然带了一艘客轮，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客轮的航速并不太逊色于小可爱航母，毕竟它的极限速度也只有26节，这艘现代客轮的航速能去到24节。
原本艾丽娅想要雇佣一艘豪华邮轮的，刚好曼谷港那边有一艘停靠的豪华邮轮。
但是对方肩负着撒钱的重任，带着两千多名游客，艾丽娅只能退而求其次。
一艘豪华邮轮在暹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停港靠岸超过一天时间，就有至少数千万泰铢的旅游收入！
这样级别的船在暹罗停靠，那得是地方州府的府尹亲自带人去迎接的，艾丽娅就打算先礼后兵去一趟北大府港。
但是一来北大府那边已经不适合旅行，不接待游客了，二来朗姆洛给她找了个小航母，她也就不强求了。
站在客轮的甲板上，艾丽娅望着不远处的航母：“五百万美金，就能让它出港一次？”“对，名义上是执行救援物资运输任务——而且我们确实是救援物资运输，不是吗？”
就是运过去三百多个猛男，然后运回来二百多个家庭而已，法理上倒是确实说得过去。
艾丽娅摇了摇头：“这样涣散的纪律，难怪这么久都搞不定这些事情。”
“我想要问他们要071的，但是因为那艘两栖登陆艇还在海试，而且那上面还有你们国内的技术人员，所以就算了。”
“够用了，他们只需要帮我占住港口就行。”
来回要不了两天时间，权当是武装巡游，对方只需要在北大年港口转悠一圈。
这笔钱难怪对方敢收，甚至如果真要是港口那边炸刺，他们估计一脚油门溜了都有可能。
艾丽娅不指望他们做什么，但是能够提供哪怕名义上的威慑力，也很好。
“这是实时的卫星地图，有点让人意外的是，他们所在的街区似乎进行了类似巷战的街垒改造。”
朗姆洛对于对手的复杂成分有点看不透了：“我怀疑这个家伙接受过专业的培训。”
“哪里来的这么专业的培训？”
“额——你知道的，boss。”
哦，喜爱诶是吧？满世界给自己培训对手？
艾丽娅摇了摇头：“这个世界总是这么乱，有九成都是因为你的老东家……还有别的什么问题没有？”
“理论上在港口地区，可能有自由军的一个团。”
“通知他们，让开一条路，我们只是去接人，无意和他们发生冲突。”
“这就是问题了，他们要过路费。”
“赎人要一个亿，过路费要多少？”
“一千万——我觉得他们说的是美金。”
“我们携带了多少重武器？”
“这可就说不太清楚了，理论上航母和护卫舰上携带的我们都能用，事后结账就好，就像是一场自助餐。”
“打一轮，打够一千万。”艾丽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的航速是20节，过去的话要11个小时，也就是明天五点多……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见。”
“明天早上见，你真的要去第一线吗？”
“如果担心我的安全，那就把装甲车开出来。”
“我觉得相比起来，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
……
“你确定boss是这么说的？”
“对，三个小时，登陆之后三个小时抵达目的地，加这么多，一百万。”
朗姆洛竖起一根手指，托洛夫叼着烟没有点——他担心艾丽娅不喜欢闻到烟味。
“我们这位boss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到目前为止，对方已经花了差不多三千万美金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用担心boss没钱，跟你说个小道消息，之前暹罗金融保卫战你有听到风声吗？”
“听说了，但是那种玩法太高端了，对我们来说，还是动刀动枪更能够理解，什么金融游戏，看不懂。”
“boss那一次，赚了至少这么多。”
朗姆洛竖起四根手指，托洛夫惊讶地挑了挑眉：“四个亿？”
“不，四十个亿。”
“……泰铢？”
“拜托，干我们这行的，能不能不要乱换结算单位？”
“天呐——所以他们才敢敲诈那么多赎金和过路费？他们真有胆量啊！”
一个能够在金融博弈里面把国际游资当鸡宰的大佬，真正发飙起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现在对方就见到了。
也就暹罗这边勉强还有点秩序，要是换到中东或者是非洲大区，现在动手的就不是他们了。
“从几点开始计算？”
“0530，最晚0900，这可是白送的奖金，托洛夫，你欠我至少一箱伏特加。”
“两箱，我还欠你一箱鱼子酱，说真的，就算是陪你喝威士忌我都能够接受。”
“这就当是在非洲那次，还了你们救我们的人情了。”
“友谊这种东西不能够拿金钱来衡量，下次我还会救你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要给娜塔莎换个大冰箱。”
托洛夫吐出嘴里的烟，转身一脚踹开了客舱的门——
“好了！棒小伙们！都给我滚起来！我们要干活了——快快快！动起来！7700万卢布的奖金在向你们招手！”
“……”
……
……
“今天也是风平浪静的一天，不是吗？”
“好了，别说傻话了，今天也是——那是什么东西？”
港区里，两个正在睡眼朦胧换班上岗的管理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冲过来的登陆艇。
一艘登陆艇能够容纳80名全副武装的大兵，五艘登陆艇载着一整个行动集团就这么怼了上来。
三十分钟之后，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走进了控制室，给两位倒霉蛋一人点了一根烟。
“港区设备故障，需要维修两天，有意见吗两位？”
“没、没有！”
“很好，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等我先卸货，然后去接点人回来。”
大胡子看了看手表：“如果时间足够的话，到时候我请你们喝酒，合作愉快。”
“……”
“对了，借你们的港区运输车队用一下，没意见吧？我们会帮你们加满油的，如果有时间或许还会帮你们洗个车。”
“没意见！没意见！”
半个小时之后，时间来到了早上六点半，晨光微熹，岁月静好。
一个长长的港区运输车队从港口开出去，朝着目标街区前进。
有好几辆大型拖车平时都不离开港区的，现在居然也开上路了，后面还用蒙布包着不知道什么铁疙瘩。
坐在最前面的车子里，大胡子一脚油门踩到底：“走直线！朝着我们的伏特加仓库勇敢前进！”
“乌拉————”
……
……
来自港区的运输车队，突破了瓦纳街区。
来自港区的伪装成运输车队的奇怪车队，越过了南部大桥。
来自港区的绝对有问题的不知道谁在行动的武装车队，直接跨过了西北新区。
一条又一条消息，把大家戳得像是蹦跶的青蛙，完全没搞懂这是什么状况。
“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好多车——好多人！”
“他们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但是现在已经穿过了七月街区了。”
“七月街区在我们隔壁的隔壁——那他们打我们的商业区干嘛？！”
“……因为我们的商业区挡在了他们的路上？”
之前说过，nzz实验室所在的街区都被改造成了街垒，其他地方自然也不例外。
北大年府城市和乡村割裂严重，街区和街区之间也各有底盘划分，互为壁垒。
但是这个来自港区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就这么无视了一切潜规则，走直线直接就穿了过去。
最开始还有人不爽，拦路设卡想要把港区的车队堵住检查——检查出现损耗也是正常的，这么多货是吧？
然而激烈且短促的交火，让人知道从港区里钻出来的不是什么肥猪，而是浑身带刺的刺猬。
“港区疯了吗？自由军他们想干嘛？啊？他们……那是什么？”
话没说完，剧烈的爆炸和腾起的火光，从港区方向传出来。
冲击波在火光升起之后好几分钟才呼啸而至，将周遭的玻璃震得稀碎，哗啦啦像是下刀子。
混乱了一阵之后，他们爬起来，一脸呆滞地看着那个方向。
“那、那是哪里……不会吧……”
“好像是——自由军的地盘——他们有一个团在那边。”
“……车队呢？车队往哪里去了？”
“往硅谷街区去了。”
“赶紧打电话给卡塔，让他们让开！把路让开！我知道是谁了！”
“谁？”
“做生意的。”
“……啊？？？”
一条箭头，在地图上开始蔓延，越过了好几个街区，甚至大白天地直接穿过了一个商业区，打穿了所有的街垒。
沿途所有的势力都懵了，然后反应过来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过江龙？！
反应快的，赶紧让开通道，把所有的街垒啊路障啊检查站啊全都撤掉，车队于是呼啸而过半步不停。
中间有非得挡路搞事情的，机枪甚至火箭筒架起来就招呼，从空中看甚至能够看到北大年府一条延伸的火线。
好几个小团体被直接击溃，但是没有任何人明白他们到底要去哪里，只有少部分大势力的人，想起来之前有个什么勾八生意人，很客气地说过请大家让一条路出来，她要去接自己的员工。
……这叫客气？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刚从睡梦中朦胧起身，零星从家里出来，抵达了上班地方的nzz研究所成员。
那位世界级通讯大拿阿勒坎博士的徒弟农兰小姐，抱着一杯早就凉掉的开水，呆滞地看着屏幕。
她自己做的信息搜集软件正在汇总消息，残缺的地名和一个个在网上疯狂叫骂、在社交媒体上哭爹喊娘的小团体互相对应起来，一条只有北大年府的人看得懂的路线，就这么出现了。
出发点是港区，而目的地，似乎……大概……隐约——是在他们这里？
前进！前进！再前进——艾丽娅说自己来了，然后就真的来了！
小姐姐手都在抖，她看着旁边的主管，后者早已经失去了家人，吃住都在这个简陋的‘公司’里，半夜没睡。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去了很和平的地方，可以专心做研究，把拉雅的课题继续完成。”
他揉了揉脸：“我希望现在我还在梦里，没有醒。”
“……这是真的，她真的来了。”
“她来做什么呢？”
“她来接我们了——作为回报，我们需要为她工作，这是合理的吗？”
“如果她真的来了，我是说，哪怕不是来接我们，只是来了，我也愿意双手奉上一切。”
“为什么？”
“因为……希望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比金子还要宝贵……”
……
……
“纳布塔区，现在的实际控制人是提拉玛军团，说是军团，但是实际上只有大概两百人。”
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朗姆洛指着地图：“纳布塔区第二街道，就是我们的目标，见鬼……这帮家伙都干了些什么，纳布塔区号称是这边的小硅谷，可是现在只剩下赌场和红浪漫——哦，还有人口贩卖和违禁药品交易。”
艾丽娅从观察窗外收回枪：“你指望他们搞技术搞产业升级，不如指望他们良心发现。”
产业升级还是有的，比如说电信诈骗，那估计就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高端的反派技能了。
起码那玩意儿还需要宽带需要电话线，不像是入室抢劫，随便拿个跑刀仔就能干活儿。
这帮由混混、烂仔、自由军都看不上的兵痞组成的所谓军团，控制着整个以前的高新技术区，两年时间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用刀子和枪搞定了一切反对的声音，上到八十岁下到八岁，都在他们的利益链条之中。
朗姆洛甚至发现他们还有一个产业是卖血，至于说来源……
“我以前还真没注意这些街区的内部生态，天呐，我现在发现老伙计也是有优点的。”
相比起他之前打交道的那些大势力，比如说暹罗的官方军亦或者是自由军的主力，人家实在是道德模范级别的了。
只是收点保护费，在这种混乱的地区还不算是良心？
这种把人拆了按分量卖的家伙都能堂而皇之地横行，相比起来那些家伙的控制区实在是天堂。
“还有多久？”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很近了，boss，你得把防弹衣穿上。”
朗姆洛耸了耸肩：“如果你掉了一根头发，相信我，托洛夫会拆了我的。”
“好。”艾丽娅指了指他腰间的手枪：“左轮不错，借我用用。”
“如果你喜欢的话，请——”
……
……
“纳布塔区只有一个声音说了算，那就是我大哥！”
说这话的人，直接开枪打死了一个被绑在地上的可怜人：“而他！居然敢在我大哥说安静的时候大喊大叫！”
「砰——」
“这就是下场！”
把枪塞到腰间，看起来阴鹫干瘦的高个子，瞥了眼周遭敢怒不敢言的人，露出嘲讽的笑容来。
“我就喜欢看到你们这个表情，不爽我可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把他的心肝切下来，等下我回来吃，今天该收哪里的保护费了？”
“通讯大楼那边。”
“通讯大楼？”瘦高个咂了咂嘴：“我讨厌那些家伙，一个个读过几本书，很烦人。”
“他们已经有有段时间没有交保护费了。”
“好吧，那我去讨债好了。”
说着他带着十几个人，吊儿郎当地走进不远处的大楼。
原本光鲜亮丽还算是小高层的大楼，底层早已经荒废，喷满了奇奇怪怪的字样。
玻璃也碎裂了不少，只有内里勉强还能看出来这里曾经有过高科技产业的样子。
当年纳布塔区号称泰南小硅谷，聚集了不知道多少有心想要追逐梦想的年轻人。
甚至还有一些已经出国的精英，也受到感召回来建设泰南三府的科技产业。
只是后来自由军和暹罗官方互相对抗，打烂了这片地方的秩序，也打散了地方的人心。
有本事拖家带口离开的，早已经去了更遥远的地方讨生活，再不济也得跑到泰北地区去。
但是总有人走不了，以至于大批的人才就这么在最简单粗暴的混乱之中被夺取了本该璀璨的未来。
高瘦个的名字很长，但是现在的这个地方的人都不叫他的名字，而是叫他黑夜叉，因为他真的会像是夜叉恶鬼一样吃人心肝——他信暹罗的那些巫师的做法，相信吃人心肝能够让自己百毒不侵，不被伤害。
巫师是错的，但是他肆意横行了一年多一直没有被人收拾，所以他觉得巫师很对。
吃心肝是小爱好，打家劫舍才是他的主业，保护费一天收一家，自己多善良？
“他们拖了几天了？”
“三四天了，本来周一就该给了。”
“啧……所以我说这些人就是皮痒，你得给他们一点教训，比如说把手脚砍一下。”
“可是他们是大哥还在用的人，说是能够——赚外国人的钱！”
“知道，打电话嘛……那把脚砍了，不就行了吗？又不影响他们说话，还能让他们更喜欢工作！”
“有道理——”
……
……
顺着道路一路推进的港区车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说起来，倒也不是他们要隐藏，托洛夫甚至都已经把装甲车放在拖车上跟着跑了，都没遮掩的。
但是压根就没用上——绝大部分的小团体，在面对轻武器的时候就怂了。
一少部分有点底气的，被两三发火箭弹问候，也基本不会再有意见。
直到遇到了一个自由军的分支，对方出动了重机枪在街垒的后面打废了一辆港区的卡车，双方才陷入交战。
但是交战没有拖延多久，因为重机枪要面对的，是一辆从拖车上冲下来带着炮的装甲车……
这份堪称‘悍勇’的对射被周遭的居民拍摄下来，断断续续的画面，摇摇晃晃的镜头，乱七八糟的声音。
可是这都不能掩盖交战双方的凶悍，尤其是进攻方，高射机枪放平直接打是个什么路数？
有镜头捕捉到混战的双方里有一个双持卡拉什尼科夫的女人，但是只有一个画面就摇晃不见了。
因为对方下车之后，几乎是一边往前推一边开枪，脚步根本没停下，镜头根本跟不上。
等到居民小心翼翼地往外看的时候，留下的只有一地狼藉的街垒残骸，和燃烧的各种路障。
车队？车队的尾灯都走远了！
这样的视频开始在社交媒体上疯传，位于通讯大楼的nzz实验室紧张地收集着信息，看着他们推进。
不得不说，就算是最惊恐的地方势力，都得承认对方确实是先礼后兵——他们居然还客气地派前车来通报！
一辆明显开得快点的越野车在最前面，遇到路障或者是设卡，会在车顶上举起喇叭让他们让路借道。
但是他们并不进行额外的交流，两种语言各自通报三遍，估计是提前录的音，口吻语气都一样。
如果是识相的打开通道，那么车队呼啦啦过去，对方秋毫无犯，不小心压坏了什么小摊甚至还有心扔一把零钱赔。
可反过来，一旦遭到拒绝或者是开火袭击，那么对方就会立刻反击，呼啸的火箭弹几乎是前后脚就能压上来。
疯了！这到底是什么疯子——对方的重火力明显是军规级别的，比起那种拉着皮卡打游击的强出太多。
可是这样的势力，却只是一路向前推进，他们集中起来的火力别说是街垒了，就算是高楼大厦都能给炸塌。
唯一让他们稍微绕了一下的，就是一座大楼，大概有八层高，之前是一个商业中心卖场。
超过二十发火箭弹直接把这个堡垒一样的大楼左边打得塌陷，钢筋混凝土的骨架裸露出来。
因为塌陷的石头稍微堵住了半边路，所以车队打了下方向盘，拐了个小小的s弯。
除此之外，他们就真的不在乎任何东西，直到遭遇更强烈的反抗，就掏出更强的火力。
多少人不知道，多少装备不清楚，要去干嘛不了解，对方唯一的要求就是借道，让开就不管，不让开就死。
复盘一下火力对比，让不让开都是死，那干嘛不赌一把对方看不起自己，只是为了过路呢？
见识了好几个小团伙被当场团灭，诸多势力都明智地选择了让道，并且这些消息在整个北大年府疯传。
让让让——别挡他们的路——他们才不在乎你的死活他们只是路过！
……
……
纳布塔区的武装势力首领，是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年轻人。
之所以斯文，是因为他也接受过高等教育，要不然也不会在拥有地方管理能力之后进行产业升级迭代。
以前都是明抢，现在好歹还聚集人手搞点电诈，这已经算是史诗级版本更新了。
但问题是，没有核心技术力，他现在做的事情基本也就是比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稍微好点有限。
他大清早刚起来，还没来得及泡杯咖啡看看最近的国际局势，就得到了一群疯子在通行北大年府的消息。
借道——让路——或者被打死——
高射机枪打在身上，会青一块紫一块吗？
答案是不会，会东一块西一块……
作为两百来号人七八十条枪，最强大的火力不过是一把轻机枪的地区小头目，他当然不敢触碰这样的过江龙。
说句难听的，人家一轮火力倾泻下来，烧掉的成本都比他们的命值钱。
在这样的开悟之中，他赶紧让手下撤掉街垒之类的东西，把道路让开。
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去哪里，但是很明显，自己现在该做的就是缩起脑袋当乌龟。
“大哥！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知道了！慌什么！”头目深吸了一口气，穿上一件最得体的西装：“走，去送行。”
“送、送行？”
“你不懂，这些装备不是普通人能够搞到的，对方绝对是国际级别的军事承包商。”
换句话来说，那就是对方讲规矩——虽然只讲对方的规矩，但这也够了。
他当然不打算和对方凑凑热闹互相坐下来喝杯茶，但是礼貌点体面点，总好过大家发生什么误会。
他这两年才稍微拥有了一点基本盘，可不能让对方一个不顺眼就给随手碾了。
带着几十个马仔，为了表明没有恶意，他们甚至连武器都没带，吭哧吭哧地在当搬运工搬开堵路的废旧车辆和沙包。
一辆越野车开到近前来，对方按照惯例掏出来一个喇叭架在车顶上，车辆停在街垒防线的外面。
小头目喉咙滚了滚，从旁边的岗亭里走出来，举着双手：“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正在搬开路障！”
车辆没有出声，越野车停了半分钟，跳下来四个浑身装备贵得要死的彪形大汉，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小头目微微松了口气：“马上就好！马上就可以过去了！”
后面的车队压了过来，好几辆装甲车已经在之前的交火之中从拖车上下来了，但是拖车依旧跟着。
等到车队停在街垒面前的时候，朗姆洛跳下车，抄起那个大喇叭，清了清嗓子——
小头目默念了无数遍的『借道——让开——』的话依旧响起了，但是这次似乎有点不太对，是单独喊的。
街垒被搬开，一队人簇拥着一个看不清楚内里是谁的存在，万分警惕地进入街区里面。
小头目努力地想要让所有人保持冷静：“嘿……我是说……我们没有恶意……你们可以过去了……”
“你想听什么？匪军借道？我也想，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突击队让开身位，露出内里的艾丽娅，后者摘下墨镜：“我已经到了。”
“？？？”
“这里就是我的目的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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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把钱转进你的账户了，一百五十万定金，剩下的两百五十万尾款是现金。”
朗姆洛看着面前的掮客，然后又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表：“我们只有六个小时。”
“你们老板疯了，有必要吗？她真的打算去泰南三府抢人？”
暹罗以热带阳光、沙滩、都市风情闻名于世，但暹罗和马来西亚交界处的泰南三府却让人望而却步。
北大年、也拉、那拉提瓦——这三个地方常年纷争不断，有海量的雇佣兵在其中进行亲切的物理交流。
最简单的一个数据，这么些年，该地区因为武装袭击导致的平民包括游客丧生的人数，超过七千人。
这可不是在中东之类的战乱地区，而是在一个以旅游业闻名全世界的国家。
泰南三府所在的克拉地峡，地处中南半岛向马来半岛的过渡地带，是两个宗教的边缘地带。
东南亚所在的中南半岛地区，最早的居民是高棉人建立的帝国，不是现在的暹罗人。
暹罗人原本居住在国内的西南地区，直到13世纪，受到元朝民族压迫的暹罗人南下至印支半岛。
留在国内的成为了后来的傣族，而在暹罗那边的，就成了泰傣民族的分支，从北部湾一直传播到东南亚。
南下至中南半岛的泰傣族人打败高棉人，建立了横跨中南半岛和克拉地峡的素可泰王朝。
梵语将他们建立的国家称为“暹罗”，意为黄金。
这一称号在汉文化为主的亚太文化圈应用，暹罗人其实更愿意以“勐泰”称呼自己。
随着继续南下，暹罗把目光瞄向了克拉地峡的马来人的土地。
此后的几百年里，虽然马来人没有建立统一的国家，但克拉地峡的苏丹国始终是抵抗泰人南下的要道。
有这样的历史渊源，再加上宗教的不匹配、文化语言的隔阂，搅屎棍带嘤拍脑袋划分的地界线怎么可能有用。
所以就乱，非常乱，城市地区以迁徙而来的暹罗人为主，农村地区却依旧是马来人，语言也用他们自己的马来语。
书不同文，车不同轨，乡音难改，这就导致了他们根本没办法形成共同认可。
至于说某个大国那种‘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冠婚丧祭各省不得一样，却依旧同认一江水，自天子以至庶人，无贵贱，一也’的举世难寻的铁打大一统，更是想都别想，出了城就打你黑枪，官军执勤都得带面罩防止打击报复。
艾丽娅突然插手这些地方，豪掷千金就为了抢一批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很难给人的感觉。
她莫不是疯了？
朗姆洛自然知道这个事儿难顶，但是boss发话了，他能怎么样呢？
往好处想，大家只是抢人，不是抢地盘，说不定朝天开几枪他们就让开了……
“走海路怎么样？”
“具体一点。”
“我们能搞到两艘驱逐舰，但是你知道的，没办法靠岸的那种。”
因为艾丽娅给得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对面也不好意思藏着掖着。
如果走公路，其实并不合适——北大年府位于马来半岛的北端，中间狭长得像是面条一样，盘踞着诸多势力。
艾丽娅想要从曼谷带着人下去，再带着那么多人回来，只能是走泰南铁路干线，从宋卡那边上路。
但是如果走海路就不一样了，暹罗湾过去的话，可以直接从港口直达。
北大年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是国际贸易港口了，河网发达，整个城市距离河口才两公里远。
曼谷过去更是可以走直线，几百公里的距离要不了几个小时，唯一的问题是需要控制港口才行。
不然几百号人连带着设备一起运输靠港登船，要是遇到阿三哥那种人力匹配港口吊的港口，怕不是装船都得半个月。
朗姆洛看了眼地图，基本也认可对方的打算，问题是两艘驱逐舰是什么级别的，能不能压制一下大家的热情。
“两艘两千吨级别的轻型护卫舰，够不够？”
“……你这叫驱逐舰？”朗姆洛掏了掏耳朵，大概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破船了。
这他妈叫护卫舰，但确实是很适合这边。
一方面，2000吨级舰艇在国际军贸市场上的价格相对比较低。
这对于很多并不太富裕的东南亚国家来说，这是少有的能够负担得起的海上装备。
另一方面，大多数东南亚国家的海外利益相对有限，所以不需要追求吨位大和航程远的大中型水面舰艇。
早些年的时候，这边热衷于采购这个级别的护卫舰，像是什么猎豹级啊，吉大级和莱库级啊，亦或者是西格玛级，基本可以说欧洲那边水平还算能看的两千吨级护卫舰在这边开了展览会，一家趁几艘排排坐。
但那些都不是暹罗的菜，暹罗可是有航母的！
嗯，虽然现在已经成了展览馆，号称是世界上最宅的航母。
但那确实是航母没错，那也是东南亚乃至东亚地区在二战后的第一艘航母。
差克里·纳吕贝特号航母——满载排水量不过11450吨，跟南棒的世宗大王号驱逐舰差不多。
不仅如此，那艘小可爱航母的动力装置也同样非常简单，只是2台lm-2500燃气轮机。
这是什么概念呢？大概相当于伯克级驱逐舰一半的动力，满打满算也只能带着八架飞机跑。
如今的它只能够搭载一些直升机，而且也很少出海了，成了一个梭桃邑港的一个旅游景点。
也算是全球现役航母之中的一个特例……
不过与之相对应的的，为了不让人诟病光吃饭不干活，这艘航母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快速救援。
暹罗本身由于地处热带地区，雨林密布，交通设施也不是很齐全。
除了森林覆盖率大，地形复杂之外，还常年会受到台风的光顾，这个时候就需要有救援平台支持。
前几年暹罗南部发大水，此时这艘航母就迅速出动，接纳了数百人在航母上生活，并且运输了大量物资。
不过后来暹罗也回过神了，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航母当成救援舰来用，不如直接买一艘救援舰呢？
所以几年前，暹罗正式引进了一艘071两栖船坞舰。
相对于小可爱航母来说，这艘舰的排水量更大，达到了两万余吨，因此能够运输更多的货物。
同时该舰还拥有十分宽敞的坞舱，可以携带四艘气垫船，行动更为灵活迅速。
而且还能够搭载4-6架舰载直升机——巧了不是！暹罗的皇家海军刚好就有6架s-70b"海鹰"舰载直升机！
所以我们把071当成航母来用吧！暹罗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它的用途，也不管她在老家是为了干嘛而设计的。
朗姆洛叉着腰想了半天，打电话给艾丽娅征询了一下意见，然后给对面的掮客加了点小钱。
“把071开出来！”
“你疯了——还是你觉得我疯了？那可是还在海试的舰艇，我怎么可能把它开出来！”
“那就把航母开出来，北大年府那边挺合适的，再给我加一个陆战营。”
“……你们真的是去抢人，而不是去准备抄了谁的老窝？”
“当然，不会让你们难做的，你大不了打个报告说是演习，你这个师长难道还不能做决定吗？”
对面捂着头思考了好半天，难以决定，他倒是不怕和北大年那边的自由军打交道，可是他怕艾丽娅失控。
开两艘破船去摇旗呐喊，然后你们灰色地带狗咬狗也就算了，把航母开出去给你们当运输船用？
“再加五艘lcm-6级登陆艇，你们这边叫什么来着？l4级？”
“你们真的是打算去抢人吗？登陆艇——你们确定不是要打什么抢滩登陆战？”
“我们赶时间，所以必须要直接控制港口。”朗姆洛在地图上画了条线：“打穿整个北大年港，刚好就是他们所在的实验室区域，所以挺合适的，你觉得呢？”
“北大年港口一共三个势力瓜分，官方军、自由军以及那些老鼠的联合体，你这是要一次性和三方开战？”
“都说了我们只是借一条路，非要说的话，顶多再从自由军那边借几个人。”
“我不觉得你们能做到，是，我知道你们老板很有钱，但是我不可能给你一个营去打登陆战。”
“想多了，你们只需要帮我们戒严港口，并且等待12个小时就行。”
“那你们准备找谁来执行任务？”
“这你就不用管了。”朗姆洛看了看账户余额：“boss这次玩了把大的。”
……
……
“他们说，要来接我们。”
位于北大年地区的nzz实验室，这个时候看起来更像是黑中介或者说外包电话客服一样的乱糟糟的地方。
一个干瘦的年轻姑娘从屏幕后面抬起头，带着些许难以置信。
“谁？”
“我的那个朋友。”
“你的那个朋友是谁？”
“是……额，来这边做生意的一个老板，叫艾丽娅。”
景妹妹是很大方地公开了自己姐姐的信息的，尤其表明了自己姐姐是正经生意人。
在他看来，艾氏集团虽然没多少本事，可是不至于雇佣几个天才都不够——开个价呗，我姐有钱！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会花这么大的代价，而要的仅仅只是这批团队以及他们手里的技术积累。
在景妹妹甚至是这些人本身看来，什么5g极化码编码理论，不就是个思路一样的东西么。
就算是以后积累技术做成了实际的技术和标准，又能够怎么样呢？
但是在艾丽娅看来，这分明就是信息化技术弯道超车的机会——以后除非全世界的手机或者说通讯设备直接绕开这方面的通讯专利，跃迁式进步，不然都得给她交一份专利使用金，俨然就是科技税一样的存在。
艾丽娅可以不要那笔钱，但是她不能让别人把这个便宜捡去，要是国内的同行那还能接受，万一是国外的豺狼呢？
那些个标榜什么技术保护什么合同信用的家伙，之所以那么喜欢打专利诉讼官司，可不是为了保护谁，而是为了破坏谁，只能说当他们觉得你有和他们分庭抗礼的实力的时候，那你最好真的有。
艾丽娅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暹罗这边的短视，让这个实验室没有机会完成他们的后续研究。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那她倒是有点合格的生意人的味道了。
“诸位，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凑齐这个月的保护费吧。”
部门主管把大家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于是乎之前还有点好奇的技术人员，就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会什么呢？
北大年以前是贸易港，但是后来被战争和袭击占据，在这里的人们每天要面对的都是混乱的又一天太阳升起。
他们想过离开，但是他们都有家人，有父母丈夫老婆孩子，他们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当初他们老板还在的时候，对方因为舍得花钱，在周围都有点面子，他们于是获得了可以说是体面的生活和工作。
那个时候的研究时光多美好啊——他们甚至想过只需要几年，就能够进军国际，离开这片混乱的土壤，去新的地方。
他们原来的老板甚至都已经在曼谷那边买好了新的地皮，给他们打造一个完整的集团总部了，结果飞机失事死亡了。
失去了资金的支持，他们这些技术人员最开始只是混乱，后来就变得任谁都可以来骚扰勒索一番。
除了对方搬不走的大型设备，小型的电脑、手机之类的东西全都被抢了一遍，他们甚至沦为了诈骗犯的免费技术顾问，从世界级的通信技术研究人员，变成了现在这种制作呼死你和诈骗电话自动拨号的烂仔。
鼎盛时期五百多个人的意气风发的高新技术公司，现在只剩下两百多个人，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处境越发艰难了。
就在昨天，一轮袭击在这条街的街头开打，他们所在的通讯大楼早已经失去了功能性，从而沦为抢夺的据点。
街区两边的武装隔着半条街互相扫射，把整条长街打成了筛子，更重要的是混乱的局势只会催生更混乱的团体。
相比起当初可以花钱买一片安宁，甚至可以随意离开的老自由军规矩，新的这批人简直就是无恶不作。
他们烧杀抢掠，把整个街区都当成是他们自己的私产，就算是有人想要外出，也需要留下人质在这边。
所以不是景妹妹的朋友不想去找他，而是她压根没办法离开。
要不是实验室本身还有点用，或者说他们这些人看起来还有点技术方面的本领，早就被敲骨吸髓了。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需要每个月缴纳一大笔所谓的保护费，稍有不从就会被拳打脚踢，甚至是人间蒸发。
街道口至今挂着两个反抗他们的人的尸体，对方的老母亲哭瞎了眼睛，可是没有人能够帮他们。
在这种已经形同绑架的大环境下，突然一个生意人说来接人走，他们的兴趣自然是只能维持几秒钟。
景妹妹的朋友也低下头，不再看那些让人很开心的消息——外面的世界总是美好的，但是世界上有太多的凄苦。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世界级的信息通讯专家的嫡传弟子，阿勒坎博士的高徒，现在的诈骗电话客服，无奈地拿起话筒。
她也不想骗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业绩’可言。
但是以前这种事情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出工不出力。
现在却不得不应付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提出来的保护费要求，如果再凑不出钱，那大家就要遭殃了。
『我是艾丽娅，请问是农兰小姐吗？』
“啊……是我，艾丽娅——你是那个，就是艾立景的姐姐吗？”
『对，是我，是这样的，我想要购买你们的研究团队和现有的所有理论技术专利，包括未来一段时间的研究产出。』
小姐姐想了想，有点悲伤。
她已经有大概一年多，没有和人如此正式地谈起对知识、对技术、对法律的尊重了。
“很抱歉，艾小姐，我想我们没办法谈这个。”
『是因为团队内部的原因吗？如果可以的话，请让负责人给我开一个价格，我是很有诚意的。』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我们这边实在是没有了研究的环境，而且也没有了后续的研究计划，我们其实已经不能算是之前的实验室了，我们现在……额……我们现在已经不干那一行了。”
『那你们对现在的新工作满意吗？』
“……”小姐姐吸了吸鼻子，捂着嘴想要哭出声。
『好吧，听出来不太满意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邀请你们整个实验室团队集体从现在的就职公司离职，所有的违约金我来负责，nzz通讯实验室曾经和我的一个实验室有过合作关系，我很看好你们，请在一个小时之内给我答复。』
“做不到的，艾小姐，很高兴能够得到你的邀请，但是你不了解这边的情况。”
『我了解，我现在需要的是你们这些技术人员的亲自同意。』
艾丽娅说着给了她一个邮箱地址，并且表示自己已经把合同拟好了发送到邮箱里面了。
『我一手携带诚意，一手携带橄榄枝，诚意是给你们的，橄榄枝是给那些让你们不安的人的，请相信我这一次。』
电话被挂断，小姐姐擦着眼泪打开那个邮箱，看到了那份艾丽娅给出来的合同。
条件非常非常优渥，甚至已经是国际级别的一线大厂给技术研究团队的优待了。
但是除了那些条件之外，更重要的是艾丽娅给出了三个特别的待遇。
第一，在曼谷或者在国内，为他们准备新的研究所。
第二，提供每个人原生家庭的迁移服务，工作满三年之后，可以帮他们进行移民申请。
第三，保证他们的绝对人身安全——从48小时之后开始。
至于说为什么四十八小时之后开始，小姐姐不太明白，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把这份合同给大家看看。
同事们都很好奇，然后从好奇变成了失望和苦涩。
要是和平时期，他们只需要签个名字就能够顺利离开，去追寻技术的未来和美好的生活。
但是现在，签名有什么用呢？
主管唏嘘不已，把合同递回去：“告诉艾小姐，她的诚意我感受到了，如果是三年之前，我会考虑跳槽，一年之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带着你们一起投奔她，甚至两个月之前，我都会把这些技术都送给她，包括相关的数据。”
可是现在不行了——因为他们连人身自由都没了，更别说这些数据和设备。
如今整个街区都成了那个团伙的财产，他们甚至失去了对自己的生命的支配权，遑论其他。
小姐姐如实地把这些回复都给艾丽娅的邮箱发了过去，片刻之后，邮箱那边有新的邮件发来。
邮件上面只有一句话——
『等我，我来接你们，已经在路上了，要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
……
“boss，请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托洛夫上校。”
“你好，boss，很高兴能够为你服务，你的慷慨让人振奋。”
托洛夫上校有着一脸大胡子，看起来就是标准的斯拉夫人相貌。
他有一个三百人的团队，极度专业，而且能够摇人，只要钱给够，再多的人都有。
专业到什么地步呢？
特战部队、通信专家、战术顾问、伞兵、特警、飞行员、炮兵、突击队军官甚至是基层教官。
想要的什么都有——很难说这帮家伙的背景了，艾丽娅反正瞅着眼熟。
他们据称在十多个国家都有分公司，甚至还有自己的二十多颗遥感卫星。
一部分是合成孔径雷达卫星，一部分是光学卫星。
这意味着他们拥有成熟的对地观测系统，不需要依赖别人，就能够获得实时的观察情报支撑。
“莫斯科旅馆名声在外，一千万美金，他们负责这次的突进攻坚任务。”
莫斯科旅馆的薪水其实并不高，五千刀乐的月薪就能够让专业的空降兵和格鲁乌为他们作战。
所以艾丽娅给出的，是他们无法拒绝的价钱——当然啦得有中间牵线搭桥的，毕竟雇佣兵并不合法。
“后勤和空中火力支援都到位了，海面支援也有，只要我们控制了港口，那么我们甚至能坐航母。”
朗姆洛咧嘴笑得挺开心：“我有好久没坐过航母了，虽然是一艘小可爱。”
艾丽娅很满意，并且看在对方专业的程度上，决定加码。
“任务完成之后，只要我的员工没有人员死亡，那么团队每人一万美金的奖金，可以吗？”
“boss，你确定是一万美金，而不是一万卢布？”
“如果你喜欢用卢布结算的话，那我没意见，一万美金是多少卢布？”
“七十七万，我们打满一场战役，大概也就这么多——从现在开始，贵司的员工将会获得我们一对一的贴身安保。”
“48小时，从现在开始算作战津贴，另外死亡抚恤我给你们二十万美金一个人，作战导致的受伤，我全包。”
托洛夫没有说话，而是回身抓住朗姆洛，狠狠地给他来了个拥抱。
“我欠你两瓶伏特加，兄弟，这是我们今年最好的收成。”
“喔喔喔——或许你应该给boss一个拥抱。”
“才不呢，boss需要我们的保护，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能够触碰到她。”
“boss会和我们一起去。”
“……啊？”
“我会和你们一起去。”艾丽娅接过朗姆洛递过来的圣诞树，下意识反手拉枪机：“实际上这批人目前还不是我的员工，作为未来的老板，我需要狠狠地在他们面前营造形象，获得他们的好感……朗姆洛，给我一把机瞄的，红木托那种。”
“看，托洛夫，我说过了，你应该给boss一个拥抱，她比你们更像是无畏的战士。”
“boss，我能问一下，救援目标有什么很厉害的地方吗？你可是——我是说，你的财富让人羡慕，你不应该把自己止于这么危险的境地。”
“有没有很厉害现在不好说，但是他们签了合同，就是我的员工。”
艾丽娅微微一笑：“我不允许有人欺负我的员工，谁都不行，我还得靠他们挣大钱呢。”
“……”
……
……
一个混编的舰队，悄无声息地在晨昏线交际的时候离开了曼谷港。
航海晨昏蒙影并不能够完全遮蔽这个舰队的模样——它拥有一艘航母，两艘护卫舰，若干小舰船，以及一艘客轮。
没错，这个奇怪的舰队看起来像是要出去巡逻或者遛弯演习，但是内里居然带了一艘客轮，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客轮的航速并不太逊色于小可爱航母，毕竟它的极限速度也只有26节，这艘现代客轮的航速能去到24节。
原本艾丽娅想要雇佣一艘豪华邮轮的，刚好曼谷港那边有一艘停靠的豪华邮轮。
但是对方肩负着撒钱的重任，带着两千多名游客，艾丽娅只能退而求其次。
一艘豪华邮轮在暹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停港靠岸超过一天时间，就有至少数千万泰铢的旅游收入！
这样级别的船在暹罗停靠，那得是地方州府的府尹亲自带人去迎接的，艾丽娅就打算先礼后兵去一趟北大府港。
但是一来北大府那边已经不适合旅行，不接待游客了，二来朗姆洛给她找了个小航母，她也就不强求了。
站在客轮的甲板上，艾丽娅望着不远处的航母：“五百万美金，就能让它出港一次？”“对，名义上是执行救援物资运输任务——而且我们确实是救援物资运输，不是吗？”
就是运过去三百多个猛男，然后运回来二百多个家庭而已，法理上倒是确实说得过去。
艾丽娅摇了摇头：“这样涣散的纪律，难怪这么久都搞不定这些事情。”
“我想要问他们要071的，但是因为那艘两栖登陆艇还在海试，而且那上面还有你们国内的技术人员，所以就算了。”
“够用了，他们只需要帮我占住港口就行。”
来回要不了两天时间，权当是武装巡游，对方只需要在北大年港口转悠一圈。
这笔钱难怪对方敢收，甚至如果真要是港口那边炸刺，他们估计一脚油门溜了都有可能。
艾丽娅不指望他们做什么，但是能够提供哪怕名义上的威慑力，也很好。
“这是实时的卫星地图，有点让人意外的是，他们所在的街区似乎进行了类似巷战的街垒改造。”
朗姆洛对于对手的复杂成分有点看不透了：“我怀疑这个家伙接受过专业的培训。”
“哪里来的这么专业的培训？”
“额——你知道的，boss。”
哦，喜爱诶是吧？满世界给自己培训对手？
艾丽娅摇了摇头：“这个世界总是这么乱，有九成都是因为你的老东家……还有别的什么问题没有？”
“理论上在港口地区，可能有自由军的一个团。”
“通知他们，让开一条路，我们只是去接人，无意和他们发生冲突。”
“这就是问题了，他们要过路费。”
“赎人要一个亿，过路费要多少？”
“一千万——我觉得他们说的是美金。”
“我们携带了多少重武器？”
“这可就说不太清楚了，理论上航母和护卫舰上携带的我们都能用，事后结账就好，就像是一场自助餐。”
“打一轮，打够一千万。”艾丽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的航速是20节，过去的话要11个小时，也就是明天五点多……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见。”
“明天早上见，你真的要去第一线吗？”
“如果担心我的安全，那就把装甲车开出来。”
“我觉得相比起来，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
……
“你确定boss是这么说的？”
“对，三个小时，登陆之后三个小时抵达目的地，加这么多，一百万。”
朗姆洛竖起一根手指，托洛夫叼着烟没有点——他担心艾丽娅不喜欢闻到烟味。
“我们这位boss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到目前为止，对方已经花了差不多三千万美金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用担心boss没钱，跟你说个小道消息，之前暹罗金融保卫战你有听到风声吗？”
“听说了，但是那种玩法太高端了，对我们来说，还是动刀动枪更能够理解，什么金融游戏，看不懂。”
“boss那一次，赚了至少这么多。”
朗姆洛竖起四根手指，托洛夫惊讶地挑了挑眉：“四个亿？”
“不，四十个亿。”
“……泰铢？”
“拜托，干我们这行的，能不能不要乱换结算单位？”
“天呐——所以他们才敢敲诈那么多赎金和过路费？他们真有胆量啊！”
一个能够在金融博弈里面把国际游资当鸡宰的大佬，真正发飙起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现在对方就见到了。
也就暹罗这边勉强还有点秩序，要是换到中东或者是非洲大区，现在动手的就不是他们了。
“从几点开始计算？”
“0530，最晚0900，这可是白送的奖金，托洛夫，你欠我至少一箱伏特加。”
“两箱，我还欠你一箱鱼子酱，说真的，就算是陪你喝威士忌我都能够接受。”
“这就当是在非洲那次，还了你们救我们的人情了。”
“友谊这种东西不能够拿金钱来衡量，下次我还会救你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要给娜塔莎换个大冰箱。”
托洛夫吐出嘴里的烟，转身一脚踹开了客舱的门——
“好了！棒小伙们！都给我滚起来！我们要干活了——快快快！动起来！7700万卢布的奖金在向你们招手！”
“……”
……
……
“今天也是风平浪静的一天，不是吗？”
“好了，别说傻话了，今天也是——那是什么东西？”
港区里，两个正在睡眼朦胧换班上岗的管理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冲过来的登陆艇。
一艘登陆艇能够容纳80名全副武装的大兵，五艘登陆艇载着一整个行动集团就这么怼了上来。
三十分钟之后，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走进了控制室，给两位倒霉蛋一人点了一根烟。
“港区设备故障，需要维修两天，有意见吗两位？”
“没、没有！”
“很好，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等我先卸货，然后去接点人回来。”
大胡子看了看手表：“如果时间足够的话，到时候我请你们喝酒，合作愉快。”
“……”
“对了，借你们的港区运输车队用一下，没意见吧？我们会帮你们加满油的，如果有时间或许还会帮你们洗个车。”
“没意见！没意见！”
半个小时之后，时间来到了早上六点半，晨光微熹，岁月静好。
一个长长的港区运输车队从港口开出去，朝着目标街区前进。
有好几辆大型拖车平时都不离开港区的，现在居然也开上路了，后面还用蒙布包着不知道什么铁疙瘩。
坐在最前面的车子里，大胡子一脚油门踩到底：“走直线！朝着我们的伏特加仓库勇敢前进！”
“乌拉————”
……
……
来自港区的运输车队，突破了瓦纳街区。
来自港区的伪装成运输车队的奇怪车队，越过了南部大桥。
来自港区的绝对有问题的不知道谁在行动的武装车队，直接跨过了西北新区。
一条又一条消息，把大家戳得像是蹦跶的青蛙，完全没搞懂这是什么状况。
“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好多车——好多人！”
“他们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但是现在已经穿过了七月街区了。”
“七月街区在我们隔壁的隔壁——那他们打我们的商业区干嘛？！”
“……因为我们的商业区挡在了他们的路上？”
之前说过，nzz实验室所在的街区都被改造成了街垒，其他地方自然也不例外。
北大年府城市和乡村割裂严重，街区和街区之间也各有底盘划分，互为壁垒。
但是这个来自港区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就这么无视了一切潜规则，走直线直接就穿了过去。
最开始还有人不爽，拦路设卡想要把港区的车队堵住检查——检查出现损耗也是正常的，这么多货是吧？
然而激烈且短促的交火，让人知道从港区里钻出来的不是什么肥猪，而是浑身带刺的刺猬。
“港区疯了吗？自由军他们想干嘛？啊？他们……那是什么？”
话没说完，剧烈的爆炸和腾起的火光，从港区方向传出来。
冲击波在火光升起之后好几分钟才呼啸而至，将周遭的玻璃震得稀碎，哗啦啦像是下刀子。
混乱了一阵之后，他们爬起来，一脸呆滞地看着那个方向。
“那、那是哪里……不会吧……”
“好像是——自由军的地盘——他们有一个团在那边。”
“……车队呢？车队往哪里去了？”
“往硅谷街区去了。”
“赶紧打电话给卡塔，让他们让开！把路让开！我知道是谁了！”
“谁？”
“做生意的。”
“……啊？？？”
一条箭头，在地图上开始蔓延，越过了好几个街区，甚至大白天地直接穿过了一个商业区，打穿了所有的街垒。
沿途所有的势力都懵了，然后反应过来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过江龙？！
反应快的，赶紧让开通道，把所有的街垒啊路障啊检查站啊全都撤掉，车队于是呼啸而过半步不停。
中间有非得挡路搞事情的，机枪甚至火箭筒架起来就招呼，从空中看甚至能够看到北大年府一条延伸的火线。
好几个小团体被直接击溃，但是没有任何人明白他们到底要去哪里，只有少部分大势力的人，想起来之前有个什么勾八生意人，很客气地说过请大家让一条路出来，她要去接自己的员工。
……这叫客气？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刚从睡梦中朦胧起身，零星从家里出来，抵达了上班地方的nzz研究所成员。
那位世界级通讯大拿阿勒坎博士的徒弟农兰小姐，抱着一杯早就凉掉的开水，呆滞地看着屏幕。
她自己做的信息搜集软件正在汇总消息，残缺的地名和一个个在网上疯狂叫骂、在社交媒体上哭爹喊娘的小团体互相对应起来，一条只有北大年府的人看得懂的路线，就这么出现了。
出发点是港区，而目的地，似乎……大概……隐约——是在他们这里？
前进！前进！再前进——艾丽娅说自己来了，然后就真的来了！
小姐姐手都在抖，她看着旁边的主管，后者早已经失去了家人，吃住都在这个简陋的‘公司’里，半夜没睡。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去了很和平的地方，可以专心做研究，把拉雅的课题继续完成。”
他揉了揉脸：“我希望现在我还在梦里，没有醒。”
“……这是真的，她真的来了。”
“她来做什么呢？”
“她来接我们了——作为回报，我们需要为她工作，这是合理的吗？”
“如果她真的来了，我是说，哪怕不是来接我们，只是来了，我也愿意双手奉上一切。”
“为什么？”
“因为……希望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比金子还要宝贵……”
……
……
“纳布塔区，现在的实际控制人是提拉玛军团，说是军团，但是实际上只有大概两百人。”
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朗姆洛指着地图：“纳布塔区第二街道，就是我们的目标，见鬼……这帮家伙都干了些什么，纳布塔区号称是这边的小硅谷，可是现在只剩下赌场和红浪漫——哦，还有人口贩卖和违禁药品交易。”
艾丽娅从观察窗外收回枪：“你指望他们搞技术搞产业升级，不如指望他们良心发现。”
产业升级还是有的，比如说电信诈骗，那估计就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高端的反派技能了。
起码那玩意儿还需要宽带需要电话线，不像是入室抢劫，随便拿个跑刀仔就能干活儿。
这帮由混混、烂仔、自由军都看不上的兵痞组成的所谓军团，控制着整个以前的高新技术区，两年时间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用刀子和枪搞定了一切反对的声音，上到八十岁下到八岁，都在他们的利益链条之中。
朗姆洛甚至发现他们还有一个产业是卖血，至于说来源……
“我以前还真没注意这些街区的内部生态，天呐，我现在发现老伙计也是有优点的。”
相比起他之前打交道的那些大势力，比如说暹罗的官方军亦或者是自由军的主力，人家实在是道德模范级别的了。
只是收点保护费，在这种混乱的地区还不算是良心？
这种把人拆了按分量卖的家伙都能堂而皇之地横行，相比起来那些家伙的控制区实在是天堂。
“还有多久？”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很近了，boss，你得把防弹衣穿上。”
朗姆洛耸了耸肩：“如果你掉了一根头发，相信我，托洛夫会拆了我的。”
“好。”艾丽娅指了指他腰间的手枪：“左轮不错，借我用用。”
“如果你喜欢的话，请——”
……
……
“纳布塔区只有一个声音说了算，那就是我大哥！”
说这话的人，直接开枪打死了一个被绑在地上的可怜人：“而他！居然敢在我大哥说安静的时候大喊大叫！”
「砰——」
“这就是下场！”
把枪塞到腰间，看起来阴鹫干瘦的高个子，瞥了眼周遭敢怒不敢言的人，露出嘲讽的笑容来。
“我就喜欢看到你们这个表情，不爽我可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把他的心肝切下来，等下我回来吃，今天该收哪里的保护费了？”
“通讯大楼那边。”
“通讯大楼？”瘦高个咂了咂嘴：“我讨厌那些家伙，一个个读过几本书，很烦人。”
“他们已经有有段时间没有交保护费了。”
“好吧，那我去讨债好了。”
说着他带着十几个人，吊儿郎当地走进不远处的大楼。
原本光鲜亮丽还算是小高层的大楼，底层早已经荒废，喷满了奇奇怪怪的字样。
玻璃也碎裂了不少，只有内里勉强还能看出来这里曾经有过高科技产业的样子。
当年纳布塔区号称泰南小硅谷，聚集了不知道多少有心想要追逐梦想的年轻人。
甚至还有一些已经出国的精英，也受到感召回来建设泰南三府的科技产业。
只是后来自由军和暹罗官方互相对抗，打烂了这片地方的秩序，也打散了地方的人心。
有本事拖家带口离开的，早已经去了更遥远的地方讨生活，再不济也得跑到泰北地区去。
但是总有人走不了，以至于大批的人才就这么在最简单粗暴的混乱之中被夺取了本该璀璨的未来。
高瘦个的名字很长，但是现在的这个地方的人都不叫他的名字，而是叫他黑夜叉，因为他真的会像是夜叉恶鬼一样吃人心肝——他信暹罗的那些巫师的做法，相信吃人心肝能够让自己百毒不侵，不被伤害。
巫师是错的，但是他肆意横行了一年多一直没有被人收拾，所以他觉得巫师很对。
吃心肝是小爱好，打家劫舍才是他的主业，保护费一天收一家，自己多善良？
“他们拖了几天了？”
“三四天了，本来周一就该给了。”
“啧……所以我说这些人就是皮痒，你得给他们一点教训，比如说把手脚砍一下。”
“可是他们是大哥还在用的人，说是能够——赚外国人的钱！”
“知道，打电话嘛……那把脚砍了，不就行了吗？又不影响他们说话，还能让他们更喜欢工作！”
“有道理——”
……
……
顺着道路一路推进的港区车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说起来，倒也不是他们要隐藏，托洛夫甚至都已经把装甲车放在拖车上跟着跑了，都没遮掩的。
但是压根就没用上——绝大部分的小团体，在面对轻武器的时候就怂了。
一少部分有点底气的，被两三发火箭弹问候，也基本不会再有意见。
直到遇到了一个自由军的分支，对方出动了重机枪在街垒的后面打废了一辆港区的卡车，双方才陷入交战。
但是交战没有拖延多久，因为重机枪要面对的，是一辆从拖车上冲下来带着炮的装甲车……
这份堪称‘悍勇’的对射被周遭的居民拍摄下来，断断续续的画面，摇摇晃晃的镜头，乱七八糟的声音。
可是这都不能掩盖交战双方的凶悍，尤其是进攻方，高射机枪放平直接打是个什么路数？
有镜头捕捉到混战的双方里有一个双持卡拉什尼科夫的女人，但是只有一个画面就摇晃不见了。
因为对方下车之后，几乎是一边往前推一边开枪，脚步根本没停下，镜头根本跟不上。
等到居民小心翼翼地往外看的时候，留下的只有一地狼藉的街垒残骸，和燃烧的各种路障。
车队？车队的尾灯都走远了！
这样的视频开始在社交媒体上疯传，位于通讯大楼的nzz实验室紧张地收集着信息，看着他们推进。
不得不说，就算是最惊恐的地方势力，都得承认对方确实是先礼后兵——他们居然还客气地派前车来通报！
一辆明显开得快点的越野车在最前面，遇到路障或者是设卡，会在车顶上举起喇叭让他们让路借道。
但是他们并不进行额外的交流，两种语言各自通报三遍，估计是提前录的音，口吻语气都一样。
如果是识相的打开通道，那么车队呼啦啦过去，对方秋毫无犯，不小心压坏了什么小摊甚至还有心扔一把零钱赔。
可反过来，一旦遭到拒绝或者是开火袭击，那么对方就会立刻反击，呼啸的火箭弹几乎是前后脚就能压上来。
疯了！这到底是什么疯子——对方的重火力明显是军规级别的，比起那种拉着皮卡打游击的强出太多。
可是这样的势力，却只是一路向前推进，他们集中起来的火力别说是街垒了，就算是高楼大厦都能给炸塌。
唯一让他们稍微绕了一下的，就是一座大楼，大概有八层高，之前是一个商业中心卖场。
超过二十发火箭弹直接把这个堡垒一样的大楼左边打得塌陷，钢筋混凝土的骨架裸露出来。
因为塌陷的石头稍微堵住了半边路，所以车队打了下方向盘，拐了个小小的s弯。
除此之外，他们就真的不在乎任何东西，直到遭遇更强烈的反抗，就掏出更强的火力。
多少人不知道，多少装备不清楚，要去干嘛不了解，对方唯一的要求就是借道，让开就不管，不让开就死。
复盘一下火力对比，让不让开都是死，那干嘛不赌一把对方看不起自己，只是为了过路呢？
见识了好几个小团伙被当场团灭，诸多势力都明智地选择了让道，并且这些消息在整个北大年府疯传。
让让让——别挡他们的路——他们才不在乎你的死活他们只是路过！
……
……
纳布塔区的武装势力首领，是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年轻人。
之所以斯文，是因为他也接受过高等教育，要不然也不会在拥有地方管理能力之后进行产业升级迭代。
以前都是明抢，现在好歹还聚集人手搞点电诈，这已经算是史诗级版本更新了。
但问题是，没有核心技术力，他现在做的事情基本也就是比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稍微好点有限。
他大清早刚起来，还没来得及泡杯咖啡看看最近的国际局势，就得到了一群疯子在通行北大年府的消息。
借道——让路——或者被打死——
高射机枪打在身上，会青一块紫一块吗？
答案是不会，会东一块西一块……
作为两百来号人七八十条枪，最强大的火力不过是一把轻机枪的地区小头目，他当然不敢触碰这样的过江龙。
说句难听的，人家一轮火力倾泻下来，烧掉的成本都比他们的命值钱。
在这样的开悟之中，他赶紧让手下撤掉街垒之类的东西，把道路让开。
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去哪里，但是很明显，自己现在该做的就是缩起脑袋当乌龟。
“大哥！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知道了！慌什么！”头目深吸了一口气，穿上一件最得体的西装：“走，去送行。”
“送、送行？”
“你不懂，这些装备不是普通人能够搞到的，对方绝对是国际级别的军事承包商。”
换句话来说，那就是对方讲规矩——虽然只讲对方的规矩，但这也够了。
他当然不打算和对方凑凑热闹互相坐下来喝杯茶，但是礼貌点体面点，总好过大家发生什么误会。
他这两年才稍微拥有了一点基本盘，可不能让对方一个不顺眼就给随手碾了。
带着几十个马仔，为了表明没有恶意，他们甚至连武器都没带，吭哧吭哧地在当搬运工搬开堵路的废旧车辆和沙包。
一辆越野车开到近前来，对方按照惯例掏出来一个喇叭架在车顶上，车辆停在街垒防线的外面。
小头目喉咙滚了滚，从旁边的岗亭里走出来，举着双手：“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正在搬开路障！”
车辆没有出声，越野车停了半分钟，跳下来四个浑身装备贵得要死的彪形大汉，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小头目微微松了口气：“马上就好！马上就可以过去了！”
后面的车队压了过来，好几辆装甲车已经在之前的交火之中从拖车上下来了，但是拖车依旧跟着。
等到车队停在街垒面前的时候，朗姆洛跳下车，抄起那个大喇叭，清了清嗓子——
小头目默念了无数遍的『借道——让开——』的话依旧响起了，但是这次似乎有点不太对，是单独喊的。
街垒被搬开，一队人簇拥着一个看不清楚内里是谁的存在，万分警惕地进入街区里面。
小头目努力地想要让所有人保持冷静：“嘿……我是说……我们没有恶意……你们可以过去了……”
“你想听什么？匪军借道？我也想，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突击队让开身位，露出内里的艾丽娅，后者摘下墨镜：“我已经到了。”
“？？？”
“这里就是我的目的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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