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间渡气
第四十五章
“既是如此，我这里有些上好的金创药，等下你一并带回去吧，”再放下茶盅时，苏长老的神色已然恢复如常，“只有你们二人被困吗？可有在塔内受到什么伤害？”
梁遇：“只有我们二人。慕煜先进去塔内，我紧随其后，接着大门便猛地砸下，无法再次被打开。我和慕煜因此在塔中被困了一段时间。”
“那后来呢？你们又是如何逃出的？”
“那时我们俱都状态不佳，迷迷糊糊的，神志并不清楚，”慕煜接过话头，“只知道突然有条通道出现在眼前，我便和师兄试着一同走进去，误打误撞成功到达塔顶。”
“不清楚？”苏长老蹙起眉头，“事关重大，若是可以，还是希望你们尽快回忆起事情经过，越是详尽越好。”
“一定。”慕煜颔首。
苏长老又问了几个问题，见确实是问不出有关靖祟塔内的更多细节了，只好无奈转而询问路上的其他事情。
梁遇仔细搜刮这段日子以来的记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尽可能地做到巨细无遗。慕煜在旁边听着，时不时补充一些细节。
待到结束之时，天色已近黄昏。
苏长老停下记录的纸笔，舒了口气：“辛苦了，你们做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好。虽然其他长老并未完全归来，但如此详尽的回忆，我想其他长老应该也不会有更多疑问了。”
“只是靖祟塔里的经历，原本是最最要紧的，你们却偏偏都不记得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回想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慕煜：“弟子定将竭力而为。”
他模样坦然，实在不像作伪。
苏长老语气和缓道：不急，你们回去再好好想下也不迟。想来你们一路风尘仆仆，现在必定十分疲倦，是我催得太急了。天色也不早了，回屋休息吧。”
两人向她行礼道别，一同走出殿外。
一直走到僻静之处，梁遇才道：“看来靖祟塔原是不该困住我们的。”
要论结果，他们二人是受害者。可方才看苏长老的反应，却像是十分忌惮让他们知道内情。
也正因为如此，他刚才留了个心眼，对塔里的经历表达得十分模糊，也并未如之前所讨论好的那般主动提及无极天尊那个被故意破坏掉的封印。
而至于剩下的那部分——
风慈门三人与他们同行，回去一定会事无巨细地向他们的掌门汇报详尽。两派之间互有交流，长老们知道是迟早的事，隐瞒反而不妙。
还不如主动向苏长老坦白，好增加自己的可信度。
“想知道内情？”慕煜停下脚步，“他们不愿说，那我便自己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倘若真是十万火急的重要事，苏长老定会在我们走后联系其他人商议。你可曾听闻魔修中有样秘法，可将神志潜于室内？”
他们正巧走至苏长老的殿后的羊肠小道，本就是僻静之地，平日少有人经过，现在更是四下无人。
梁遇：“你是想……窃听苏长老和其他人的商议？”
他知道此种秘法，原来慕煜的魔气修炼已经在暗地里达到了这样一种高度。
“险些命丧靖祟塔的是我们，被蒙在鼓里的也是我们。想要个真相，有何不可。”慕煜抬起眼睫，闲闲扫过他的脸，“你若是不屑于此，现在离开便是。”
语尾上扬，挑衅意味浓重。
“用无名换取我同去之时，我以为这会是场彼此坦诚的交易，”梁遇说，“我不做赔本的买卖，更不做冤死的水鬼。”
慕煜笑了：“正合我意。”
“如何做？”
“我渡口魔气给你即可。不过一两个时辰，魔气自会从你体中散去，不必担心。”
梁遇略一思忖：“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起曾经在书册上看到关于渡气的形容，顺口说道：“渡气应当是不必紧密接触的吧。”
顿了两秒，听见对方的回答：“自然。”
下一秒，慕煜捏住梁遇的下巴，迫使他扬起一点儿头来，好方便凑近。
为了不让两人的鼻尖撞至一起，慕煜微微偏过脸，垂眼看人的时候眼底有一层密密的阴影，是他那过于纤长的眼睫形成的。
两人彼此的唇间还有不足一寸的距离。
一股从未感受到的陌生力量缓缓流入了梁遇的体内，和温润的龙气不同，这股力量十分霸道强横，几乎是在体内迫不及待地宣泄着自己的存在。
按理来说，这应该会与他自身的灵气相冲才对，可这股魔气除却刚进入时异常强势外，居然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约莫过了三分之一盏茶的时间，慕煜松开了他。
“我并非魔修，为何魔气在我体内并不冲撞？”梁遇道出自己的疑惑。
慕煜看他一眼：“因为你体内吃下过我的东西。”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遇摸了下鼻子，决定另起一个话题：“接下来呢？”
“像我这样。”
慕煜将手掌轻按在旁边的一颗树上。
梁遇如法炮制，这回无需再询问对方，闭上眼睛，试图将自己的神志潜入室内。
体内的魔气顺着掌心而出，顺延树干、土地、砖块，悄无声息地潜入屋内。在一片黑暗当中，渐渐的，开始有声音窸窸窣窣地钻出。一开始像是窃窃私语一般，慢慢拔地而出，清晰起来。
“……竟然做出反应。”
另一个声音响起，要模糊得多：“只有他们二人被困在塔内？”
是戴长老的声音。
戴长老未曾归宗，想来是苏长老不惜动用符咒将其给请了过来，隔空传音。
苏长老：“正是。除却慕煜外，只有另外一名叫做梁遇的内门弟子。”
“那就必然是他了，”长长的一声叹息，戴长老说，“你前阵子闭关潜心为元卿炼药，所以有所不知。这名弟子前阵子才从外门弟子升至内门，正是近年来的头一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起来，当时还惹出一场风波。太子的潜龙佩不知何故出现在了他的身上，为息舆论，我只好暂且把他押入地牢。”
“现在想起来，种种加在一起，确实是明显无比的征兆了。”
苏长老：“您认为，目前受到波及的有太子？”
“定然不止，我担心慕煜也已受到影响。看来那事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也算是，我对慕煜这孩子的一点儿弥补……”戴长老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至于梁遇，风慈门那几名弟子尚不知靖祟塔的攻击意味着什么，可待到他们回去禀明长辈，此事是万万瞒不住的。”
“还要看他们的态度，若是他们坚决，我们也是无权力保的。这些日子，且加强对梁遇的看管吧。”
“可是，”苏长老敛了敛，“这样会不会对梁遇太不公平？他现在已是内门弟子，平时一贯用功刻苦，不少懒于修习的弟子已落后于他。或许，幻境不会再展开呢？”
“苏韶。”
戴长老喊她的名字，接着说了一句话：
“你低估虫梼之后的能力了。”
梁遇的心颤了下，然而他很快发现，脑海中的声音随着情绪波动开始变得模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稳了稳心神，潜心继续听下去，听到戴长老在继续说话：
“连太子都受到波及，上次是潜龙佩，下次是什么，无人敢赌这个可能性。更何况早日解决此事，或许还能留他一条性命。”
“他的先祖，那无名女子就是前车之鉴。”
“世人只知无名女子对虫梼的吸引力，却不知此种吸引会换做另一种形式，对常人照样起到作用。若非虫梼之后的幻境力量，当时已经极负盛名的天尊，又怎会轻易爱上一名平凡的乡间女子呢？”
“幻境与现实虚虚假假，相互影响，连天尊也混淆其中。”
“但幻境终究只是幻境，天尊在查明自己妻子身世后，很快就醒悟过来了。”
“而最终那无名女子的结局，苏韶，你告诉我是什么。”
苏长老沉默了。
戴长老沉声替她回答：
“一剑穿心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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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如此，我这里有些上好的金创药，等下你一并带回去吧，”再放下茶盅时，苏长老的神色已然恢复如常，“只有你们二人被困吗？可有在塔内受到什么伤害？”
梁遇：“只有我们二人。慕煜先进去塔内，我紧随其后，接着大门便猛地砸下，无法再次被打开。我和慕煜因此在塔中被困了一段时间。”
“那后来呢？你们又是如何逃出的？”
“那时我们俱都状态不佳，迷迷糊糊的，神志并不清楚，”慕煜接过话头，“只知道突然有条通道出现在眼前，我便和师兄试着一同走进去，误打误撞成功到达塔顶。”
“不清楚？”苏长老蹙起眉头，“事关重大，若是可以，还是希望你们尽快回忆起事情经过，越是详尽越好。”
“一定。”慕煜颔首。
苏长老又问了几个问题，见确实是问不出有关靖祟塔内的更多细节了，只好无奈转而询问路上的其他事情。
梁遇仔细搜刮这段日子以来的记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尽可能地做到巨细无遗。慕煜在旁边听着，时不时补充一些细节。
待到结束之时，天色已近黄昏。
苏长老停下记录的纸笔，舒了口气：“辛苦了，你们做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好。虽然其他长老并未完全归来，但如此详尽的回忆，我想其他长老应该也不会有更多疑问了。”
“只是靖祟塔里的经历，原本是最最要紧的，你们却偏偏都不记得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回想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慕煜：“弟子定将竭力而为。”
他模样坦然，实在不像作伪。
苏长老语气和缓道：不急，你们回去再好好想下也不迟。想来你们一路风尘仆仆，现在必定十分疲倦，是我催得太急了。天色也不早了，回屋休息吧。”
两人向她行礼道别，一同走出殿外。
一直走到僻静之处，梁遇才道：“看来靖祟塔原是不该困住我们的。”
要论结果，他们二人是受害者。可方才看苏长老的反应，却像是十分忌惮让他们知道内情。
也正因为如此，他刚才留了个心眼，对塔里的经历表达得十分模糊，也并未如之前所讨论好的那般主动提及无极天尊那个被故意破坏掉的封印。
而至于剩下的那部分——
风慈门三人与他们同行，回去一定会事无巨细地向他们的掌门汇报详尽。两派之间互有交流，长老们知道是迟早的事，隐瞒反而不妙。
还不如主动向苏长老坦白，好增加自己的可信度。
“想知道内情？”慕煜停下脚步，“他们不愿说，那我便自己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倘若真是十万火急的重要事，苏长老定会在我们走后联系其他人商议。你可曾听闻魔修中有样秘法，可将神志潜于室内？”
他们正巧走至苏长老的殿后的羊肠小道，本就是僻静之地，平日少有人经过，现在更是四下无人。
梁遇：“你是想……窃听苏长老和其他人的商议？”
他知道此种秘法，原来慕煜的魔气修炼已经在暗地里达到了这样一种高度。
“险些命丧靖祟塔的是我们，被蒙在鼓里的也是我们。想要个真相，有何不可。”慕煜抬起眼睫，闲闲扫过他的脸，“你若是不屑于此，现在离开便是。”
语尾上扬，挑衅意味浓重。
“用无名换取我同去之时，我以为这会是场彼此坦诚的交易，”梁遇说，“我不做赔本的买卖，更不做冤死的水鬼。”
慕煜笑了：“正合我意。”
“如何做？”
“我渡口魔气给你即可。不过一两个时辰，魔气自会从你体中散去，不必担心。”
梁遇略一思忖：“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起曾经在书册上看到关于渡气的形容，顺口说道：“渡气应当是不必紧密接触的吧。”
顿了两秒，听见对方的回答：“自然。”
下一秒，慕煜捏住梁遇的下巴，迫使他扬起一点儿头来，好方便凑近。
为了不让两人的鼻尖撞至一起，慕煜微微偏过脸，垂眼看人的时候眼底有一层密密的阴影，是他那过于纤长的眼睫形成的。
两人彼此的唇间还有不足一寸的距离。
一股从未感受到的陌生力量缓缓流入了梁遇的体内，和温润的龙气不同，这股力量十分霸道强横，几乎是在体内迫不及待地宣泄着自己的存在。
按理来说，这应该会与他自身的灵气相冲才对，可这股魔气除却刚进入时异常强势外，居然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约莫过了三分之一盏茶的时间，慕煜松开了他。
“我并非魔修，为何魔气在我体内并不冲撞？”梁遇道出自己的疑惑。
慕煜看他一眼：“因为你体内吃下过我的东西。”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遇摸了下鼻子，决定另起一个话题：“接下来呢？”
“像我这样。”
慕煜将手掌轻按在旁边的一颗树上。
梁遇如法炮制，这回无需再询问对方，闭上眼睛，试图将自己的神志潜入室内。
体内的魔气顺着掌心而出，顺延树干、土地、砖块，悄无声息地潜入屋内。在一片黑暗当中，渐渐的，开始有声音窸窸窣窣地钻出。一开始像是窃窃私语一般，慢慢拔地而出，清晰起来。
“……竟然做出反应。”
另一个声音响起，要模糊得多：“只有他们二人被困在塔内？”
是戴长老的声音。
戴长老未曾归宗，想来是苏长老不惜动用符咒将其给请了过来，隔空传音。
苏长老：“正是。除却慕煜外，只有另外一名叫做梁遇的内门弟子。”
“那就必然是他了，”长长的一声叹息，戴长老说，“你前阵子闭关潜心为元卿炼药，所以有所不知。这名弟子前阵子才从外门弟子升至内门，正是近年来的头一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起来，当时还惹出一场风波。太子的潜龙佩不知何故出现在了他的身上，为息舆论，我只好暂且把他押入地牢。”
“现在想起来，种种加在一起，确实是明显无比的征兆了。”
苏长老：“您认为，目前受到波及的有太子？”
“定然不止，我担心慕煜也已受到影响。看来那事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也算是，我对慕煜这孩子的一点儿弥补……”戴长老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至于梁遇，风慈门那几名弟子尚不知靖祟塔的攻击意味着什么，可待到他们回去禀明长辈，此事是万万瞒不住的。”
“还要看他们的态度，若是他们坚决，我们也是无权力保的。这些日子，且加强对梁遇的看管吧。”
“可是，”苏长老敛了敛，“这样会不会对梁遇太不公平？他现在已是内门弟子，平时一贯用功刻苦，不少懒于修习的弟子已落后于他。或许，幻境不会再展开呢？”
“苏韶。”
戴长老喊她的名字，接着说了一句话：
“你低估虫梼之后的能力了。”
梁遇的心颤了下，然而他很快发现，脑海中的声音随着情绪波动开始变得模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稳了稳心神，潜心继续听下去，听到戴长老在继续说话：
“连太子都受到波及，上次是潜龙佩，下次是什么，无人敢赌这个可能性。更何况早日解决此事，或许还能留他一条性命。”
“他的先祖，那无名女子就是前车之鉴。”
“世人只知无名女子对虫梼的吸引力，却不知此种吸引会换做另一种形式，对常人照样起到作用。若非虫梼之后的幻境力量，当时已经极负盛名的天尊，又怎会轻易爱上一名平凡的乡间女子呢？”
“幻境与现实虚虚假假，相互影响，连天尊也混淆其中。”
“但幻境终究只是幻境，天尊在查明自己妻子身世后，很快就醒悟过来了。”
“而最终那无名女子的结局，苏韶，你告诉我是什么。”
苏长老沉默了。
戴长老沉声替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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