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寻医啦_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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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寻医啦

  整个围场已经乱做了一团,所有人都四散开来寻找岐王的踪迹,明康帝下令严查此事,并派出龙禁卫全力搜查整个围场,不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沈玦也自发加入了搜查的队伍,但是他表哥没找到,率先找到的却是表哥的坐骑,“炽离!是炽离!”

  炽离在这里,那表哥呢?小表哥呢?

  领队的谢景也看到了这匹黑色骏马,认出了这是岐王的马,当下也跟着沈玦一起跑向了那匹黑马。

  沈玦道:“炽离应该可以带我们找到表哥。”

  谢景正色点头。

  沈玦看他一眼,上了自己的马,牵着炽离的缰绳。谢景亦骑上马,两人先行跟着炽离就往林间而去。

  一直行入了密林之中,动作也慢了下来,沈玦道:“表哥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了。”

  说话时他的嗓音难掩急切。

  既然弃了马,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沈玦心跳都快到了嗓子眼,视线不断在林子里搜寻着,目光突然定格在一处被繁杂的枝叶遮挡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山洞!”

  谢景撇过头,他也看到了,两人相视一眼,下马朝那边过去。

  甫一靠近,一股让人莫名脑子靠近的气息便拂面而来,似压抑到了极点,暴虐的罡气将这整片地方都笼罩着,仿佛再前一步就会粉身碎骨一般。张开的黑色洞穴犹如狰狞的兽口,凶恶的猛兽蛰伏其间,会撕碎一切外来者。

  沈玦精神为之一振,头皮发紧地对着谢景点了点头,高声朝洞内喊道:“表哥!是我!你在里面吗?”

  无人应答。

  沈玦一时有些忐忑,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冲进去时,谢景忽然拽了他一下。

  再抬眼时,沈玦只见洞内走出了两个人。

  “表……哥。”沈玦呆呆的。

  他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表哥。

  周身的浓到化不开的戾气几乎将人吞噬,沈玦根本不敢和对方的眼神对上,脚下如同生根,视线落在他怀里的人身上。

  层叠的衣物间,宽大袖摆中露出一截纤白的手腕,正无力地垂着。

  沈玦张了张嘴巴,喉咙像是被堵住似的。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小表哥出事了……

  眼前身影一闪,当他再看去时,哪里还有薛时野的身影,对方抱着人就这么消失了。

  沈玦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身边的谢景开口道:“快,跟上去。”

  “啊、哦哦,快,快跟上!”沈玦脸色此之先前愈发难看。

  炽离还在前面追着主人的声音,沈玦则和谢景一同策马跟在他们身后。

  可即使是日行千里的宝马,居然也赶不上他表哥的速度,沈玦愈发震惊,心底焦躁难言,“一定是出事了……”

  他喃喃着这句正在脑子里一直盘旋的话,声音夹在风里。

  却被谢景听见了,“是出事了。”

  话落,谢景挥下一鞭,马儿急速奔跑。眼看他就要超越自己,沈玦连忙跟上,两人中途遇见了其他龙禁卫,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刚才那个是岐王吧?”

  “真是岐王?”

  “好快的速度,好俊的轻功啊。”

  随着沈玦他们策马而来,炽离在前面急追,众人一问才急急追上。

  等沈玦一行人到得大营时,门口还守着几个太医,他冲过去劈头就问:“怎么样了?”

  “这……”众人面面相觑,什么也没说。

  沈玦一掀帘子,便看见刘太医和其他几位太医正在看诊,而他表哥不在其中。

  “我表哥呢?”沈玦脑子里那根弦猛然一绷,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回去了。”

  明康帝威仪的嗓音自后方响起。

  沈玦转过去,一听就知道表哥这是去哪了,肯定是回他们先前驻扎的地方。

  听罢,他犹豫着看了眼床榻,最终还是往外跑去。

  如果说有小表哥在,表哥尚能维持住理智,那他不在……

  沈玦自始至终都觉得,他表哥骨子里的那股疯劲是能将整个京城搅得天翻地覆的,平时压抑着还好,一旦爆发,后果将不可估量。

  但自从小表哥的出现,沈玦就感觉安心了不少,不止是他,老太君甚至包括明康帝都是这么觉得的。

  如果说薛时野是一只随时随地都会暴起,进而狂性大发的凶兽,没有人能够阻拦他。

  然而,安连奚却犹如拴在对方身上的一根绳子,唯有这个人能够阻拦他,乃至……控制他。

  安连奚可以掌控薛时野的一切。

  这一点沈玦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可是一旦对方出事……

  沈玦不敢再细想下去。

  随着他离开大帐,他看了眼在帐篷外驻足的谢景,想如之前那样嗤笑一声,但脑海中忽然想到什么,沈玦过去把人拉过来。

  “没用的,以你的身份进去是进去不了的。”更何况明康帝还在守着,想也知道是希望安连奚能够醒过来,把已经陷入狂乱的人拉回来。

  沈玦道:“你不如跟我一起去找我表哥。”他担心会出事。

  谢景沉默看他一眼,颔首,“好。”

  两人接着又朝林中奔去,沈玦知道地方,就一路带着人往之前扎营的地方跑去。越靠近目的地,两人就同时闻道了一股血腥气,越是靠近血腥气就愈发浓,及至最后,浓烈到令人作呕。

  沈玦一阵头皮发麻,表哥大开杀戒了……

  几人往那边靠近,只见外围的暗卫围了一圈,尽皆屏息凝神望着营地中.央那道提着剑的玄色身影上,几名黑衣人立在他前方,都摆开了如临大敌的架势。

  而在他们的周遭,满地的尸体,血色染红了整块地皮,茵茵绿草被鲜红的液体覆盖了一层,场面看起来诡异又可怖。

  沈玦扫了扫,这才注意到那道玄色身影的衣衫下

  摆正淅淅沥沥滴着水,而那水滴落至地面却是血的颜色。与此同时,仿佛有一片阴云笼罩在整个围场上空,恐惧感悄然浮现在围观着这一幕的众人心头。

  即便是手上染满鲜血的暗卫也不得不为这一幕而感到心生畏惧。

  玄色的身影一动,空中便炸开血雾,朝天际洒去,直将眼前的血色草地又覆上一层带着热气的血液。

  沈玦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那种脚下像被定住的感觉似乎再次冒了上来。

  “世子。”

  恰在此时,其中一名暗卫朝他二人走过来。

  沈玦认出这人,是表哥身边的暗卫统领。

  他顿了顿,道:“这些人……”都不用留下活口的吗?

  不等他问完,暗邢就对他摇了摇头,“这些都是死士。”

  沈玦愣了下。

  死士。

  又是一批死士。

  难怪会让表哥直接把那些人都杀了,因为死士是问不出东西的。

  什么人,才能够培养这么多,且身手还不弱的死士。

  沈玦狠狠皱起眉头,这次的事件没准和上回一样,都十分棘手。

  然现在最让人头疼的事……他似乎杀红了眼的人,有些着急,“那我表哥他……”

  暗邢转头看过去,“主子没事。”

  沈玦‘啊’了一声。

  谢景道:“岐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玦愣愣看过去,所有的死士都被薛时野斩于剑下,而后这人再次消失。

  在血洗了这群死士之后,表哥再次消失。

  应该是回去找小表哥了。

  不知为何,沈玦居然觉得眼眶热热的。

  狂性大发了,却还保有理智。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结果。

  谢景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往回走了。

  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营地中,明康帝望着满身血气,双目赤红的二子。他的衣衫还在淌着血,那鲜血似乎浸透了他的每一根发丝,整个人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般,一如当年。

  他一时没能做出反应,看着后者大步走向帐篷,却又在即将掀起帘子的刹那止步。

  接着,明康帝看见他转身往另一个营帐走去。

  一刻钟后,洗浴过后的人从营帐走出来,脸上面无表情,似没有一丝神采,眼神冰冷得好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怪物。

  索性整个营地中的大臣一早就被他遣退,无人得见这一幕。

  终于洗浴完,换上一身干净常服,身上再无一丝血气的薛时野这才掀开帘子,走向帐内。

  他的小乖闻不得血腥味。

  喜欢干净。

  随着帘子的敞开,床榻间的人影便也暴露眼前。

  那人正闭着眼,面庞仿若冬日初生的一抹白雪,干净无垢,没有一丝血色。单薄的整个陷入被子中,安静得好像一尊玉瓷器般,毫无生气。

  薛时野心

  脏猛地抽疼。

  看见他进来,还在琢磨病症的刘太医猛地跪地。

  “王爷,王妃身体无恙,只是……”只是为什么晕,那头疼之症从何而来,他也无从得知。

  事实上,刘太医什么都没摸出来,只能跟以往探出来的一样,根本不知道对方因何陷入昏迷——王妃的脉象世所罕见。

  刘太医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

  不只是他,方才所有太医都来看过,结果都和他探出来的一般无二。

  整个太医院都对此症摸不着头绪。

  在此之前,刘太医已经做好了丢掉一条小命的觉悟。古往今来,受到迁怒而死的太医不知凡几,刘太医并不觉得自己还能逃过一劫。

  就凭着外界传言的那般,王爷如此疼宠王妃,刘太医只能暗道吾命休矣。

  但是,从头到尾刘太医都没有得到任何眼神,王爷连看他一眼也无。

  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了床边。

  薛时野轻轻抬起手,指尖欲落不落,视线落在眼眸闭合,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的人面颊上。心脏像是被尖利的小刀一刀一刀划拉过去,一瞬间,鲜血淋漓。

  刘太医屏息凝神,等待着自己最后的结局。

  薛时野却在这时动作轻柔地把人从榻上抱了起来,刘太医也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嘶哑,又透着小心地说着,重复了他方才的话,似在和他确定。

  “身体无恙。”

  刘太医忙不迭应答,“对,王妃身体无恙。”

  王爷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抱着王妃就朝外走去。

  刘太医想说什么,继而便听见了帐外一直未曾离开的明康帝的嗓音。

  “时野,你要带着奚儿去哪?”

  眼下这个时候,纵然太医什么都查验不出,也不应该就这样抱着人离开,让病人得到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明康帝眉头紧锁,接着就对上了一双赤红的眼。

  他话音一顿。

  这个眼神,明康帝不由担心起来。

  但就是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对方的回答。

  薛时野开口,“儿臣带他去蜀州。”尾音依旧沙哑,在说到‘他’这个字眼时,却无端透着股难言的温柔。

  让明康帝意外的同时,感觉到一丝久违的温情,儿子终于回应他了。

  明康帝当即什么都应了。

  看着他抱着人离开,坐上了马车。

  张总管也一直守在在帐外,跟上去时还不忘过来躬身解释:“王爷这是要带王妃去找段神医。”

  “段神医……”即使是明康帝,也对民间广为流传的这位天下第一神医有所耳闻,“段旭吗?”

  宫中曾召过段旭此人。

  但他对方的性情实在有些怪异,明康帝亦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帝王,不欲强人所难,也便放弃了招揽此人。

  “时野有他的行踪?”明康帝也是知道这个人的行踪有多么飘忽不定,当初招揽对方时

  光是找到对方都花了很长时间。

  张总管:“回陛下,王爷已派人找寻段神医许久。”

  明康帝即刻道:如此便好。?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是大承的帝王,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但明康帝一向在小事上不会对儿子们过分监视,对薛时野就更不必说,甚至可以说得上用放纵来形容。

  “把刘太医带上。”明康帝补充了一句。

  不用说,张总管也会把人带上的,以防万一之用,闻言还是谢过帝王。

  皇上对王爷的关心,他这个身为王爷身边第一心腹自然是有目共睹的。

  刘太医刚觉得逃过一劫,接着便被张总管带上了前往蜀州的队伍中,当然,他是一句拒绝的话都不敢说的。

  甚至在听闻此行是要去找段神医时显得尤为激动,“天下第一神医,段旭!”

  整个大承,应该没有医者不知道段旭这个人。

  能被成为天下第一神医者,自非等闲之辈,刘太医不止一次听闻过对方的事迹,敬仰对方久矣。

  “如果是段神医,想必对王妃的症状手到擒来。”刘太医禁不住吹捧。

  张总管笑了笑没说话。

  但愿如此,否则……

  “我也去!”

  匆匆赶回来的沈玦听完张总管和刘太医之间的对话,想也不想就要跟着去。

  最后,明康帝大手一挥,竟还派了一队龙禁卫跟随。

  谢景这个指挥同知也在其列。

  这次的秋猎显然是进行不下去了,明康帝还在抓紧排查这件事。而岐王遇刺,岐王妃身体出了问题一事就传得众人皆知。

  “岐王妃出事了,听闻岐王已带着王妃前往蜀州求医去了。”

  “前段日子,岐王府就请回了沧州和庐州的两位名医,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岐王对岐王妃用情至深啊……”

  营地中类似这般的言论已经不知道安连华听过多少次了,他现在一个帐篷的后面,整个人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下,眼神变幻莫测。

  没死。

  竟然没死。

  但是……

  离死也不远了吧。

  去蜀州,怕也是去等死的。

  重重阴暗的想法在内心滋生着,安连华一边自虐似的听着那些人对岐王和岐王妃感情的歌颂,一边在脑子里构想了无数两人如何凄惨死去的下场。

  他刚转过身,就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六、六皇子。”

  薛云钦也不知在他后面站了多久,安连华一瞬间僵直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似的,在对方面前,他的所有想法似乎都是透明,只能任这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逡巡、打量。

  “连华在这里做什么?”薛云钦问。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安连华深深吐息,“帐篷里太闷了,我出来走走。”

  薛云钦似笑非笑看他,“闷?”

  对上他的目光,安连

  华下意识摇头否认,不是◇『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是我自己想出来走走。”

  说完,安连华又小声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今天的六皇子很不对劲,那是一种让他不知不觉就会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

  今天的六皇子不能接触。

  安连华逃也似的跑了。

  薛云钦看着他的背影,方才还带笑的眸底此刻走一片凉薄。

  从薛时野离开起,他的手下就被一股势力盯上了,那是他豢养死士的地方。

  纵然查到那里也不会跟自己牵连上,但薛云钦还是觉得有些不妙。

  是他判断失误。

  原来,他的这个二皇兄,亦非他所想的那般好拿捏啊……

  他原以为对方不过是个容易激怒的莽夫。

  不承想暗地里还藏的挺深。

  虽然这次没能让对方死在他手上,但事情好像变得更加精彩了起来。

  薛云钦抚了抚唇角,往回走去。

  这段时间便先蛰伏一二,只等他们从蜀州回来。

  就看你薛时野能不能抗住了。

  另一端,宽大的马车上,薛时野拢着怀里一直昏迷着的人,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对方看,好像生怕错过后者醒来,害怕对方看到的第一眼不是自己。

  然,安连奚从始至终都没醒过。

  马车摇摇晃晃,马蹄声从窗外传来。

  “表哥……你先用点东西吧。”外面,沈玦骑在马上对着窗户说了一句,他怕他们还没到蜀州,这昏迷的人就多了一个。

  自那日从围场离开,薛时野便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沈玦都急得嘴上快起燎泡了。

  他还在竭力劝说着,“你这样,小表哥醒来看到一定会心疼的。”

  沈玦试图用安连奚来说服对方,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即便他再怎么说也没用。

  薛时野都未给过他回应。

  沈玦不知道的是,薛时野每隔一会就会喂对方一点水,在将水渡过去的同时,自己也会尝到些许。

  刘太医熬药熬药的时候也会多备上一些,都是滋补身体的药物,王爷喂给王妃的时候也在为他自己补充体力。

  这时,坐在后面马车上掀着帘子,见他的马慢下来的张总管问道:“小世子,怎么样了?”

  沈玦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总管叹了口气,“王爷这是要陪王妃啊。”

  王妃现在昏迷着无法进食。

  王爷便也什么都不用。

  用情之深令人咋舌。

  沈玦退到后方,加入了龙禁卫的队伍,瞥一眼前方神色淡淡的谢景,道:“我表哥还没进食。”

  他这话大有‘你死心了吧’的意思。

  谢景顿了几秒,终于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沈玦仔细打量他。

  谢景:“你不必如此防备。”

  他本也没有多少念想。

  最初他也只是以为……王妃那这样的人,应该配得上更好的——岐王名声如此差,并非良人。

  可日久见人心。

  谢景早已没了那点心思。

  沈玦看出了点什么,有些唏嘘,同时又觉得现在不是唏嘘的时候。

  小表哥什么时候能醒啊……

  安连奚没有醒。

  当意识彻底陷入昏迷,撕裂般的头疼好像也离他远去了,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一切都不甚清晰。

  眼前好像出现了一片纯白的空间,他似乎被一片白雾笼罩住了,一眼望不到头,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脚下像踩在棉花上,那么的不真实。

  这和上次不一样,上一回,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但这一次,安连奚丝毫没有这样的自觉,在看到这一片纯白时,他有些慌乱,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更加……不知道自己是谁。

  及至前方的白雾悄然散去。

  他好像正身处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正被人推着往前走,走向一张被红色帷幔遮掩下的雕花拔步床,接着,头顶落下一物将他的视线阻隔。

  周遭的一切静悄悄的,安连奚没有开口说话,好似有什么正趋势着他安静等待着。

  直到一双靴子落到眼前。

  安连奚心跳蓦地一滞,盖在头上的红布被倏然揭开,他一下对上了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那个男人长得极为俊美,眼神却似刀子般在他身上剐了好几圈。

  而在他身后,一个浑身被黑衣包裹的人被侍卫扣住,男人提剑便刺向那人,血雾在空中炸开。

  安连奚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死……

  死人了。

  那个神情异常冷峻的男人正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威严的气势朝他逼来。

  他听到了对方冷若冰霜地质问:“岐王妃,窝藏刺客,该当何罪。”这语气像是要把他凌迟。

  安连奚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心脏好像突然绞痛。他唇瓣动了动,什么声音也打不出来。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头疼欲裂的感觉,席卷全身的疼痛感几乎将他淹没。

  这个人……

  是谁。

  岐王妃,又是谁?

  头好疼。

  就在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时,耳畔响起一道冰寒嗓音,浅浅的话音徐徐传来,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感,“岐王妃就是你。”

  “你该死。”

  安连奚捂着头,拼命摇头。

  “去死。”

  “你去死。”

  有人在让他去死。

  安连奚头疼得几欲窒息,恍惚间,心头好似冒出来一个模糊的名字,他想喊出来,喊出那人的名字。似乎只要喊出对方,他的疼痛就会消减。

  可是,那个名字是什么?

  薛时野看着安睡中神情陡然间变得痛苦的人,眸中划过一抹痛色,他小心地把人抱在怀里,“小乖,怎么了?是不是又在

  疼?”

  呼吸像是被扼住,薛时野盯着他紧闭的眼,想把人唤醒。

  他应该早点带人来蜀州的,即便不清楚那个段旭究竟能不能把人治好,总好过现在这般……

  无力。

  马车外,隐约听到响动的沈玦即刻策马上前,“表哥?出什么事了?”

  眼下已经过去了二日,另一头收到飞鸽传书的影锋不得已,动用了非常手段,直接强行把段旭带了来,现在正在路上。

  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里面好像出了状况。

  车窗紧紧的闭着,沈玦不敢未经同意就掀开车窗,里面的两个人他都担心。

  沈玦能觉察出来,二日过去,表哥应该已经到了极限。

  小表哥要是再不醒,表哥会疯的。

  真的会疯的……

  沈玦脸上急出了汗,车队缓慢停了下来,正好旁边是一处空地,一条溪水顺着道路蜿蜒向前。刘太医被张总管带了过来,在马车外候着。

  “表哥,刘太医过来了。”

  刘太医见状,正欲往马车上走去。

  却听原处有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一道黑影闪现,暗邢的声音响起。

  “来了。”

  谢景立在队伍前方望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听到这声后往忽然出现的暗邢身上扫了一眼,觉出了对方身上浑厚的气息。

  这就是皇家暗卫吗……

  沈玦心念电转,大声喊道:“表哥!影锋到了!段神医来了!”

  车内,薛时野攥着安连奚的手腕,看着他不断闭紧的眸子,一字一句,“小乖,醒醒。”

  “醒来看看我。”

  声音不断响起,但是在他怀中的人始终毫无反应。

  薛时野眼底已然爬满了血丝,衣衫不整,发丝更是不见往日的齐整,有些凌乱。

  安连奚的发丝则落了他满身,长长的垂着。

  薛时野勾住他无力的手,轻轻捻动着,无数暴虐的情绪在心间狂涌,戾气萦绕。他只能靠着不断地肢体接触寻回一丝理智,不断地把人往怀里揉着,却又不敢太过用力,唯恐会伤到对方。

  耳边的声音好像都听不到了,薛时野抱着人,眼神中的晦暗不加掩饰,“你若是不醒,我便与你陪葬,好不好?小乖……”

  沈玦没想到段旭都被带来了,他的表哥听见居然还没有任何响动,车帘依旧紧闭。

  怎么回事?

  马蹄声渐近。

  随着马蹄声传来的是一道含着些沙哑的怒吼,近乎声嘶力竭,“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影锋的声音随后响起,“抱歉。”

  那人还在吼,声音更加哑了,“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影锋正待回答,接着就看到了前方停留的队伍,眼前就是一亮,“王爷!”

  只见影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他身前还抓着一个身着麻布衣衫的年轻人。

  张总管见状赶忙迎了

  上去,他的视线牢牢锁定住了那位年轻人,有些诧异道:“这位便是……”

  这就是天下闻名的第一神医,段旭吗?

  此人看起来十分年轻,让张总管有点不敢确定。

  影锋下马,把人也拎了下来,肯定道:“是他。”

  段旭不满地拽回了影锋手上的衣服,下一秒,他就被人团团围了起来。

  沈玦更加不可置信,眼前这人真的是神医?影锋不会是被骗了吧。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段旭表情有些倨傲,脸上带着点不符合年龄的老成,这样子倒是有几分神医的做派了。

  影锋当即半跪下来,“得罪了,还请神医见谅,请您为我们王妃医治。”

  有他打头。

  张总管亦行了个大礼。

  面对那么多人向自己行礼,段旭负手而立,“别别,老夫可不吃这一套。”

  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沈玦也顾不得这个人看起来不像神医和他口中的自称了,指着那辆车,“段神医,我表哥和小表哥都在那辆车上,您过去为我小表哥看看吧,您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答应您。”

  段旭皱着眉。

  “老夫已经听过了,既然是求医,这就是你们求医的态度?”段旭冷哼一声,“不是说岐王爱妻如命,这种时候,不应该亲自过来求?”

  沈玦心说他表哥是什么人,怎么能让他来求,闻言即刻膝盖一软就要下跪。

  不论如何,段神医是治也得治,不治……

  他就求着人治。

  被从蜀州一路上强行带到这里已是让段旭十分不满,眼下又不见正主,他的脾性也上来了。见沈玦要跪,眼明手快地把人捞住,“要老夫治,可以,岐王亲自、”

  话音未落,一道玄色身影掠过,男子身姿笔挺,高大的身躯登时将他笼罩,那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色血丝,充斥着浓烈得化不开的戾气。

  俄顷,他听到对方带着嘶哑的嗓音道:“本王可以跪你。”

  此话一出,在场人皆是一惊。

  “王爷不可!”

  “王爷,这怎么可以!”

  “表哥……”

  这人可是岐王。

  即便是明康帝,岐王也未曾跪过。

  段旭在看到岐王本人时就是一怔,对上后者满是煞气的眼睛,饶是他早已见过各种各样穷凶极恶的人,也不免为之一惊。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段旭从未见过有人拥有这样的眼神,应该说,这样的眼神不应该是一个人会有的才对。

  及至此时,段旭才扭了下头,对在场应该算是自己最熟悉的影锋问去:“你们要老夫治的,是岐王殿下本尊……还是岐王妃啊?”

  众人早已被岐王方才那句话摄去了心神,听到他这话,看他没反应过来。

  沈玦:“当然是我表嫂!”

  说到这,他一咬牙,决定用激将法,总不能看着表哥真的对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神医下跪。

  就算之后被记恨他也认了!

  “你究竟是不是神医啊?如此磨蹭,我看你是担心医治不好我表嫂所以怕了吧?”沈玦说完,便轻蔑地望向段旭。

  自从成为行医,段旭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以前他也被人这么激过,但待他被冠上天下第一神医之名后,段旭哪次不是被人恭恭敬敬捧着。

  就连皇帝他都未卖过面子,岐王那侍卫来找他时还不是客客气气的。段旭此刻被沈玦这么一说,当即有理有据地反驳:“无知小辈!老夫什么样的病症治不好!”

  沈玦见有效,便继续环胸道:“比如?”

  段旭差点没被他气出一口老血,“比如?老夫连男子怀孕都曾接生过!你懂什么!”

  沈玦直接一阵喷笑,“吹吧你。说你是天下第一神医,你还真的喘上了。”

  段旭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捋下巴,发现自己胡子没了,狠狠一甩衣袖,“好好好,便把你们岐王妃带过来,老夫不信治不好!”

  沈玦大喜,但段旭也不是吃素的,“待老夫把人治好,你便要听凭老夫处置!”

  “这有什么!”沈玦连忙招呼了起来。

  薛时野将人从马车里抱了出来,空地上已经支起了一顶小帐篷,小榻、矮几一应俱全。段旭坐在小凳子上,“黄口小儿,且等着,看老夫回头如何整治你。”

  说到这里,段旭还真的思索了一瞬。

  “既你不信,那之后就给你服一枚生子丹,让你知道男子也能生子!”

  沈玦忍笑忍到内伤,这下都顾不上怀疑这个人的身份了。

  影锋一言难尽地看了看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此前段神医没能第一时间跟他回去,就是因为对方正在为一名男子接生的事情告诉对方。

  不过转念想来,男子生子本就匪夷所思。

  小世子既然不信,后果就只能自己负了……

  想罢,影锋默默退了下去。

  薛时野看着为安连奚诊脉的段旭,“如何?”

  后者眉头皱了皱,先是‘咦’了一声,“脉象确实奇怪,按理来说,人应该醒了才是。”

  刘太医目光灼灼,不愧是神医,对方似乎对王妃的病有把握。

  段旭拧眉,从袖中取出银针,“待老夫为王妃施针,即刻便能清醒。”

  薛时野凝神去听,待听完后呼吸都要停滞了,喉头不知不觉溢出腥甜的味道。

  能醒过来。

  他的小乖能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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