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学生活三
许亦宸来电那晚，沈玥盘着腿像个念经的尼姑整夜坐在床上。
房间安静地连隔壁房间平缓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黎明时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晨曦扫过浓密的青山树林。
沈玥才四脚朝天地躺在床上，先是扬起嘴角苦笑，笑着笑着，突然间就转成了低声地啜泣，然后是放声哭泣，最后就是边流着眼泪边大笑。
被泪水打湿的枕头烫得她眼睛疼痛。
初春的早晨，还有些凉意。
沈玥躺在江南的一家别致的小客栈的房间里，看着床头的手机的指示灯一闪一闪，眼睛肿得老高。
最后，沈玥闭上眼睛咽了口口水，像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然后瞬时拿起手机，按了关机键。
既然面对不了，我还躲不了吗？
迷迷糊糊，懵懵懂懂，沈玥已然酣睡在客栈的床上。
如果不是枕头湿透了，恐怕也不知晓那个孤独的少女到底在经历了怎样的悲痛和绝望。
等到沈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醒来之后，沈玥走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很疼，肿得像哭到眼泪已经没办法在下次顺利地溢出。
沈玥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看了好一会，她才用自来水打湿白毛巾，将脸埋在白毛巾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沈玥才从毛巾里面抬起头来。
胡乱地用橡皮筋将披散的黑发扎起来，沈玥披上一件薄薄的外套，走到玄关换了鞋子，才慢悠悠地往楼下走去。
穿过旋转的楼梯，鞋子踩在木板上的“咿呀”声落入沈玥的耳朵里。这楼梯是最接近于古代酒楼的木质楼梯，沈玥一向对这种古朴的东西非常着迷，
但那时候的她，心如死灰，任何东西都无法复燃她的心了，哪怕是将她最爱的红纱流苏摆裙放在她的面前，沈玥的心也毫无波澜。
走到楼下，有个老翁在卖香烟。
“来包香烟。”沈玥的声音嘶哑，像个临死的老妪似的。
“哎，好。”老翁递过香烟给沈玥，若有所思地看着沈玥，然后声音突然间提高分贝：“小姑娘，我记得你，你昨日才在我这里买过烟。”
沈玥扯了扯嘴角，但是奈何怎么都没办法将那僵硬的笑容变成甜美的微笑，只好作罢。
“对，我昨日在这买过烟。”
老翁看着沈玥从钱包里拿出现金，叹了口气，说道：“小姑娘，我实话告诉你，这香烟可是会让人上瘾的。还是少抽点吧。”
“这香烟确实能让人欲罢不能。”沈玥的声音里有着浓重的鼻音，倒显得有些磁性性感。
“这香烟是我自己做的，别的地方可都没有。”老翁一边找着零钱一边说道，“但是，我劝你还是少抽点，毕竟，吸烟有害身体。”
“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我想放纵自己一次。”沈玥接过零钱塞进钱包里，拿着香烟往前走去了。
太阳光有些猛烈，刺得沈玥的眼睛有些疼痛。下午三点的时辰，这个村落虽说是在江南一带，却不是旅游景点，因此并无多少人来来往往。
沈玥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村头的一家小饭馆里。
饭馆里此时并无一人，沈玥低着头走了进去。“老板娘，来一碗牛腩面。”
老板娘本来在里屋有些想到瞌睡了，听到人的声音，赶忙应道：“哎！我这就做。”
听着里屋锅碗盆瓢的敲打声，沈玥拿出香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拿在手里把玩，玩得厌倦了，便从衣服的内层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着了香烟。
不多时，眼前便都是缭绕的烟雾了。
沈玥把香烟凑近嘴里，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白雾。以前看香港的影片的时候，总觉得那个他们吸烟的样子特别有范，现在的沈玥给人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子。
只是，沈玥的眼睛红肿，眯着眼睛吸烟的时候，仿佛将她的心事也缓缓地倾诉在空气中一样。
饭馆老板娘正在等水沸腾，看到的便是沈玥侧着头望向窗外，微微眯着眼睛，指尖夹着的香烟在白雾中有点点火光，那个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少女，眼里的深层竟让人猜不透。
那样的景象，饭馆老板娘一生都未能忘记。
因此，当沈玥七年之后再到这里来的时候，她竟也还认得沈玥。只是，七年之后的沈玥，眼里装着星辰，而不是如今的空洞无望。
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后话。
“姑娘，你要的牛腩面来咯。”饭馆老板娘的声音像极了北京巷子胡同里的吆喝声。
沈玥听着她的这一句话，摁灭了烟头，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里。
拿起筷子在桌子上弄齐了，沈玥开始埋头吃起了牛腩面。
牛腩面并没有多好吃，但是沈玥却吃到泪流不止。因为那晚牛腩面的味道是妈妈做的味道。
那时候的沈玥，还是个青葱的小姑娘，面对那样严重的网络暴力，她逃避着，内心却也十分渴求有个人能够安慰自己。人在受委屈的时候，家就是避风港。但是，沈玥知道，她不能让妈妈担心受怕。
她要学会一个人面对孤独和委屈，然后成长。
老板娘看着沈玥的眼泪都掉进了面碗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样瘦小的一个小姑娘，哭起来怎么感觉像世界末日到了一样？
“小姑娘，没事吧？”饭馆老板娘看着沈玥欲言又止，有些尴尬，毕竟大家素不相识，她怕沈玥会在意陌生人问话。
“没事，就是……想家了。”沈玥抬头看了饭馆老板娘一眼，抬手蹭掉脸颊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
“哦。出门在外，想家也是正常的。”饭馆老板娘憨笑，摸了摸脖子看着沈玥，“其实吧，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常想家。因为自己一个人出来工作，身边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刚开始的时候，打电话给家里老是落泪，又不敢哭出声。”
饭馆老板娘讲到这，顿了顿，坐在了旁边的木椅上，“后来啊，也经常想回家看看，但是一回家又得花几百块，自己舍不得，所以没回去。再后来呢，想家就变成了一种习惯，虽然日子过得苦，但是一想到家里，心里还是暖烘烘的。”
饭馆老板娘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她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现在，我爸妈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经营着这家小饭馆，身边也没个陪伴的人。小姑娘，珍惜眼前人，以后可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话罢，饭馆老板娘起了身，走进里屋洗起了东西。
沈玥一边吃着牛腩面，一边听着饭馆老板娘的喃喃自语，眼底是淡淡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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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安静地连隔壁房间平缓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黎明时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晨曦扫过浓密的青山树林。
沈玥才四脚朝天地躺在床上，先是扬起嘴角苦笑，笑着笑着，突然间就转成了低声地啜泣，然后是放声哭泣，最后就是边流着眼泪边大笑。
被泪水打湿的枕头烫得她眼睛疼痛。
初春的早晨，还有些凉意。
沈玥躺在江南的一家别致的小客栈的房间里，看着床头的手机的指示灯一闪一闪，眼睛肿得老高。
最后，沈玥闭上眼睛咽了口口水，像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然后瞬时拿起手机，按了关机键。
既然面对不了，我还躲不了吗？
迷迷糊糊，懵懵懂懂，沈玥已然酣睡在客栈的床上。
如果不是枕头湿透了，恐怕也不知晓那个孤独的少女到底在经历了怎样的悲痛和绝望。
等到沈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醒来之后，沈玥走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很疼，肿得像哭到眼泪已经没办法在下次顺利地溢出。
沈玥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看了好一会，她才用自来水打湿白毛巾，将脸埋在白毛巾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沈玥才从毛巾里面抬起头来。
胡乱地用橡皮筋将披散的黑发扎起来，沈玥披上一件薄薄的外套，走到玄关换了鞋子，才慢悠悠地往楼下走去。
穿过旋转的楼梯，鞋子踩在木板上的“咿呀”声落入沈玥的耳朵里。这楼梯是最接近于古代酒楼的木质楼梯，沈玥一向对这种古朴的东西非常着迷，
但那时候的她，心如死灰，任何东西都无法复燃她的心了，哪怕是将她最爱的红纱流苏摆裙放在她的面前，沈玥的心也毫无波澜。
走到楼下，有个老翁在卖香烟。
“来包香烟。”沈玥的声音嘶哑，像个临死的老妪似的。
“哎，好。”老翁递过香烟给沈玥，若有所思地看着沈玥，然后声音突然间提高分贝：“小姑娘，我记得你，你昨日才在我这里买过烟。”
沈玥扯了扯嘴角，但是奈何怎么都没办法将那僵硬的笑容变成甜美的微笑，只好作罢。
“对，我昨日在这买过烟。”
老翁看着沈玥从钱包里拿出现金，叹了口气，说道：“小姑娘，我实话告诉你，这香烟可是会让人上瘾的。还是少抽点吧。”
“这香烟确实能让人欲罢不能。”沈玥的声音里有着浓重的鼻音，倒显得有些磁性性感。
“这香烟是我自己做的，别的地方可都没有。”老翁一边找着零钱一边说道，“但是，我劝你还是少抽点，毕竟，吸烟有害身体。”
“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我想放纵自己一次。”沈玥接过零钱塞进钱包里，拿着香烟往前走去了。
太阳光有些猛烈，刺得沈玥的眼睛有些疼痛。下午三点的时辰，这个村落虽说是在江南一带，却不是旅游景点，因此并无多少人来来往往。
沈玥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村头的一家小饭馆里。
饭馆里此时并无一人，沈玥低着头走了进去。“老板娘，来一碗牛腩面。”
老板娘本来在里屋有些想到瞌睡了，听到人的声音，赶忙应道：“哎！我这就做。”
听着里屋锅碗盆瓢的敲打声，沈玥拿出香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拿在手里把玩，玩得厌倦了，便从衣服的内层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着了香烟。
不多时，眼前便都是缭绕的烟雾了。
沈玥把香烟凑近嘴里，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白雾。以前看香港的影片的时候，总觉得那个他们吸烟的样子特别有范，现在的沈玥给人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子。
只是，沈玥的眼睛红肿，眯着眼睛吸烟的时候，仿佛将她的心事也缓缓地倾诉在空气中一样。
饭馆老板娘正在等水沸腾，看到的便是沈玥侧着头望向窗外，微微眯着眼睛，指尖夹着的香烟在白雾中有点点火光，那个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少女，眼里的深层竟让人猜不透。
那样的景象，饭馆老板娘一生都未能忘记。
因此，当沈玥七年之后再到这里来的时候，她竟也还认得沈玥。只是，七年之后的沈玥，眼里装着星辰，而不是如今的空洞无望。
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后话。
“姑娘，你要的牛腩面来咯。”饭馆老板娘的声音像极了北京巷子胡同里的吆喝声。
沈玥听着她的这一句话，摁灭了烟头，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里。
拿起筷子在桌子上弄齐了，沈玥开始埋头吃起了牛腩面。
牛腩面并没有多好吃，但是沈玥却吃到泪流不止。因为那晚牛腩面的味道是妈妈做的味道。
那时候的沈玥，还是个青葱的小姑娘，面对那样严重的网络暴力，她逃避着，内心却也十分渴求有个人能够安慰自己。人在受委屈的时候，家就是避风港。但是，沈玥知道，她不能让妈妈担心受怕。
她要学会一个人面对孤独和委屈，然后成长。
老板娘看着沈玥的眼泪都掉进了面碗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样瘦小的一个小姑娘，哭起来怎么感觉像世界末日到了一样？
“小姑娘，没事吧？”饭馆老板娘看着沈玥欲言又止，有些尴尬，毕竟大家素不相识，她怕沈玥会在意陌生人问话。
“没事，就是……想家了。”沈玥抬头看了饭馆老板娘一眼，抬手蹭掉脸颊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
“哦。出门在外，想家也是正常的。”饭馆老板娘憨笑，摸了摸脖子看着沈玥，“其实吧，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常想家。因为自己一个人出来工作，身边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刚开始的时候，打电话给家里老是落泪，又不敢哭出声。”
饭馆老板娘讲到这，顿了顿，坐在了旁边的木椅上，“后来啊，也经常想回家看看，但是一回家又得花几百块，自己舍不得，所以没回去。再后来呢，想家就变成了一种习惯，虽然日子过得苦，但是一想到家里，心里还是暖烘烘的。”
饭馆老板娘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她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现在，我爸妈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经营着这家小饭馆，身边也没个陪伴的人。小姑娘，珍惜眼前人，以后可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话罢，饭馆老板娘起了身，走进里屋洗起了东西。
沈玥一边吃着牛腩面，一边听着饭馆老板娘的喃喃自语，眼底是淡淡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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