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_深情炮灰决定摆烂[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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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原剧情就是深情丞相辅佐主角受登基、打天下,最后主角攻来了,他黯然退场。

  就是退场姿态不大好看。

  周寂疆被帝王疏远流放,表面上是被污蔑谋反,实际上还是功高盖主,帝王多疑罢了。

  因此周寂疆那时候被流放也没喊半个字冤屈,他知道那样一点儿意义也没有,他只是后悔,后悔很多事情。

  例如他就不应该不听师父的话偷偷下山,亦或者那时候在山下逛了一圈准备回青城山了他就不应该选卫国作为他的最后游玩地,更夸张点,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不心狠点。

  人有时候只要够心狠,很多放在眼前难题就称不上难了。

  不过说来也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那时候他跟帝王关系差到那等地步,几次获狱,他竟然从未想过谋反。

  简直就是被主神公司刻意控制了心智,变成了标准老好人,不会反抗的傻子。

  但不管怎么样,他也算是圆满完成了这个小世界的深情炮灰任务,实在想不到哪里会出现了bug。

  可是丞相死了。

  现在他却知道了。

  梦魇折磨,谢池春身体一下子差了,他逐渐暴躁易怒,行事风格也更残暴,百姓怨声载道却无可奈何,谢池春无疑是暴君但也是一个千古帝王,他平定乱世,攻下诸国,天下合一。

  所以他亲自去了平川城,寻丞相周寂疆。

  没有人敢在他活着时造反。

  他声音比那飘雪更冷,只对身后侍卫轻轻一句:“杀了吧。”

  谢池春冷眼看着,离开平川城。

  谢池春在里头盖了层层灰尘的木床红被上找到一朵白绢花,做工并不好,粗糙,还泛黄了。

  满城残余卫国人尽数血染雪地,残肢头颅堆满了小巷子,不知是什么心情,他离开平川城时去了一趟旧住处,在那简陋屋子伫立良久。

  那一刻周寂疆却实打实看见谢池春奔来,脚下踉跄了一下。

  将死之时谢池春骑马赶来,着急神态是周寂疆不曾遇见过的。谢池春总是游刃有余,有着松弛状态,让人看不出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处于劣势。

  只有周寂疆会那么恋旧,还留着,直到被迫离开平川城去往越国才舍得放下。

  谢池春忘记他那时候到底是何神情,只觉心脏停滞,他流放周寂疆时不是没想到在盛怒下卫国人到底会做出什么,他只是没想到,他听到周寂疆死了,竟然会这样……

  那面明镜入了土,帝王逐渐看不清自己。

  这是当年上元节他随手抛给丞相周寂疆的。

  所以说,主角受又后悔了,就如同前几个小世界那样的情况,在周寂疆死后,他又后悔了。

  甚至他看着面前那些平川城的人只觉得面目可憎,那是他的丞相,周寂疆流放,他就再也没有设立谁为丞相。他都没有折磨欺辱过周寂疆,这些人卑贱如泥,凭什么?

  但是他又很清楚知道,周寂疆有此结局,大部分都是因为他。

  呼吸困难,头疼难忍。

  他烦躁异常,那些卫国人连忙跪倒一片,怕他大开杀戒,补救道。

  鬓边有了白发,谢池春抿唇,特意整理过。

  他离开太快,简直就像是逃避什么,不多时抵达越国京都,他大病一场,病得非常厉害,并且,自此,病就没有好转过。

  他在梦里无数次歇斯底里,祈祷那个人活下来,可是,那个人还是就那样日复一日在他眼前重复着死去的过程,不得解脱。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获得帝王赦免,可是不可能的,他想杀的人没有死不了的,或许丞相周寂疆活着时还会说几句话为他们讨回一条命来。

  “或许乱葬岗还能有几块骸骨,如若陛下想要,我们立即去寻!”

  可他把那人流放了,还令“永世不得入关”。

  冬日,院子里藤架已经烂完了,不见当年郁郁葱葱。

  只不过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了,谢池春那时候还不知道周寂疆流放三年就已经死在了平川城一处阴暗角落。

  谢池春不会后悔,也不会收回成命,他头只是太疼了,疼得他睡不好觉,快疯了。

  在周寂疆死后,谢池春确实生悔。

  梦里光怪陆离,都是一个雪天,小巷子里漆黑不见一点儿光,角落里蜷缩着个乞丐,模糊人脸看不清,但他莫名能分辨出来那人对于他很重要,重要到他看见对方痛苦就如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他想,要是这次丞相能不要这么固执己见,能稍微不那么妇人之仁,他就把丞相带回京都,带回他们的家。

  可是把平川城找遍了却连个尸体都没找到,卫国人说:“周奴啊,早就死在他流放的第三年冬日,死得可惨了,整个人在小巷子躺了一夜才被人发现,尸体硬得厉害,手指掰也掰不动。”

  “丢进乱葬岗喂野狗了。”那些卫国人恭敬之余,心里鄙夷,“石碑墓地也需要些银钱,我们总不能给他这个奴隶立块碑吧,何况这是您特意流放过来的罪臣,我们不敢……”

  丞相流放时也才二十有余,在他记忆里还是一袭白衣,模样清俊,笑起来,眼神透着干净纯粹,知世却不世故。

  他不知道杀那些人是为了谁报仇。

  周寂疆用自身性命做担保救下了平川城所有百姓,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命丧于此,无人问津。

  周寂疆不放心,怕有什么变故,还是在控制面板向主神公司找了这个小世界前世的剧情,果不其然。

  在谢池春晚年时权力与势力什么都得到了,除了身体,他各处状况百出,头部疼痛难忍,访遍名医不得解脱,才想起曾经似乎有那么一号惊才绝艳的人物,贵为丞相却精通医术,时常熬药汤给他,没多久就会消除他的疼痛。

  “尸体呢?”谢池春压低声音。

  他只是在周寂疆流放三年时开始整日整夜睡不好觉,还做噩梦。

  “不必了。”

  他后来极其厌恶有关于两个话题,一个是死亡,一个是那个惊才绝艳、名震京都的丞相。

  因此大臣左右没有一个敢跟他谈论死亡以及丞相事情,甚至于被他视为知己的齐连周只是稍微说了句“周寂疆早就死了”,就被他贬到僻远边疆打恶寇。

  齐连周走的时候说:“陛下总是擅长推开想要靠近您的人。”

  谢池春不在乎,可是当齐连周目光如炬问他:“您这些年噩梦缠身,日日夜夜都在夜里惊呼他的名字……甚至于宫殿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绢花,您当真不在乎吗?那些绢花您又想留着烧给谁?”

  面对齐连周咄咄相逼,谢池春那样一个控制欲强烈又强硬如斯的人,竟然沉默。

  齐连周也露出了笑,这笑意讥讽,或许是被贬,亦或者是嫉,他知道谢池春会有多痛,却还是戳破了年轻帝王表面平静,说:“其实您爱他对不对?”

  岂止是爱啊,周寂疆之于年轻帝王,意味着一种超越人类所有情感的极致感情。

  谢池春母妃恨不得他死,父皇更是对他不管不顾,他自小就沦落异国做质子,受过白眼欺凌。可以说人世间那些人情冷暖,在他心里,激不起丝毫波澜。

  他最好的运气就是遇见当年偷溜下山随即轻松名震天下的九星阁弟子,周寂疆。

  周寂疆太好了,他当年穿着身旁玄衣少年郎的衣裳,玄幻色是很显白的颜色,把周寂疆衬得干净好看,如仙人之姿。

  然而这仙人被他拖入凡尘,屈尊留在他身边,照顾他辅佐他,甚至为他双手沾了血去出征打仗。

  这样好的人。

  谢池春亲手将他流放,让他死在阴暗冰冷的小巷子,让他死在满天风雪里。

  谢池春甚至现在才知道他爱周寂疆,不,他不只是爱周寂疆,他依赖他。

  只有周寂疆是“家”的全部意义。

  “……”

  周寂疆简单把前世剧情给看完了。

  所以主角受晚年那时已经是九五之尊,有万世之功,实现了扶摇而上做那天下第一人的理想。

  他没有妻妾子嗣,也没有家,在丞相死后,他就不可能有家了。

  除夕夜时,京都烟火璀璨,布满了欢声笑语。

  宫婢太监,朝廷百官,天下苍生,他们都有家。

  而皇宫里夜晚的风太凉,宫里烛火摇曳,勾勒寂寥。

  今天也是周寂疆的祭日。

  谢池春最终点燃了满殿绢花,帝王迟暮,面对死亡时很平静,他任由自己在火中疼痛。

  别人都给死去的亲人烧纸钱。

  谢池春把自己烧给了地底下的周寂疆。

  只盼,来世,他想再遇见那个年轻又惊艳的丞相,然后再也不分离。

  这一觉相当久,他昏天暗地,终于在虚弱不堪之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帝王居住的紫宸殿,竟是不偏不倚睡在龙床之上。

  紫宸殿一如既往还是三年前摆设装潢。

  周寂疆曾在此过夜好几日,他也熟悉这龙床上清淡而醇厚的龙涎香,以前他觉得安心,现在,他第一时间连足衣也没来得及套上,就踩下了地。

  脚下一软正要摔倒,却被人扶住了。

  周寂疆抬眼,跌进了谢池春漆黑的眼。

  周寂疆心中一凛。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帝王已经是那个完成越国第一功业且震慑四方的晚年谢池春了,这是实打实深不可测有着几十年铁血执政经历的强硬帝王。

  周寂疆难免防备,只是他与对方平视,一眼就飞快低下头去。

  谢池春眼里有血丝,从平川城到京都,几天几夜,他硬生生强撑着,注视着这个久别重逢陌生而熟悉的年轻丞相。

  自丞相死后几十年,他没有一晚没有不梦见周寂疆的。

  他有时候梦见周寂疆除夕夜死去的那个雪地小巷子,有时候梦见少年时期周寂疆站在小院子里仰脸看烟火,有时候梦见周寂疆冒死进谏劝他“明君应当仁义”。

  更多时候还是周寂疆在寒夜里腰板挺拔,立在他身侧,面容清冷,跟他说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卑不亢。丞相风华正茂,最好的年纪,眉眼也会带点儿舒朗意气。

  可现在,截然不同。

  丞相被流放三年,再硬的骨头也被打磨光滑,腰板也早就不再挺拔了。

  他弯下腰,匍匐在帝王脚边,连头也不敢抬起似的,喊着:“请陛下恕罪!”他嗓子冻坏了喊不出来,只有模糊几个音节,粗哑难听得很。

  谢池春愕然,他从来也没看见过周寂疆这样,九星阁的弟子总是有一身傲骨,即使身为臣子也绝不会低头。

  也因此,丞相与他人不同,他上朝允许穿鞋带剑上殿,不必自称“臣”,也不必卑躬屈膝。

  “你何罪之有?”正因为谢池春清楚周寂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现在才会这样愕然,也下意识伸手想扶,却没想到周寂疆动作激烈避开了他。

  这是周寂疆第一次避开他,激烈到手指冻疮都蹭破了。

  谢池春注意到他蜷缩手指,脸色发白。

  因此,谢池春怔住,很快回过神,忍怒,耐心道:“我给你处理……”他又伸过手可是又被避开了,周寂疆的手指被他藏到了背后。

  谢池春不明所以,欲要强硬。

  就听周寂疆说:“陛下我脏。”

  “你在说什么胡话!”谢池春心脏紧缩起来,终于耐不住性子,惊怒吼道。

  实在太陌生了。

  明明长着丞相的脸,却做出这样……奴性的事。

  谢池春不敢想周寂疆经历了什么才会被磨平棱角,变成这样。

  他甚至想逃,只要逃避,他就不会心痛如绞。

  然而他无意间瞧见了周寂疆的神情。

  三年流放周寂疆还是那张脸,只是经历僻远地区风霜,他皮肤粗糙,眼神涣散甚至躲闪,看起来卑微,时刻警惕,又小心翼翼,如同遍体鳞伤幼兽。

  谢池春语气稍缓,作为帝王守了几十年江山,他那样强硬一个人,却在此刻,努力放轻声音,告诉面前匍匐在地的落魄丞相。

  “你不脏。”

  面前人后背微微颤唞不知有没有听见。

  谢池春想要扶起他,却听见他细若游丝的声音:“可是他们都说我脏,脏到透顶,特别是你赐我额头那个字,他们说这是最恶心的。”

  谢池春顿住,正巧,他扶起周寂疆,目光正对着周寂疆额头那个硬生生用刀刃刻下的黑色“奴”字,不大不小,却足够醒目。

  这个字是他亲自握着周寂疆下颚,一笔一划在皮肉刻下。

  谢池春后知后觉,那个御书房,他曾赐予最爱的人无限耻辱。

  而周寂疆还记得,或者说,总有人用冷眼白眼提醒他额头有着什么,让他从不敢忘。

  谢池春蓦然,心慌意乱,心乱如麻。

  他在愧疚,也在心虚。

  周寂疆也看出来了,他沉默着,自始至终,眼神很平,很淡,恍如麻木,亦或是毫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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