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_深情炮灰决定摆烂[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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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顾及到周寄疆腿伤,沈清时很快就下来了。他生怕刚才将周寄疆弄伤了,还俯身弯腰,很自然要掀起袍角,捧起他脚踝仔细看一看。

  “脏。”周寄疆看他手指都碰到靴底了,那里沾着杂草泥土,又有深红鲜血。

  沈清时喜净,要是碰了得洗个三四天,把手都泡白。

  “不脏。”哪知沈清时很轻易摁住他突起膝盖,不容置疑,仔仔细细将他脚踝那处看了。

  没什么事,就是疤痕横亘交错,看起来丑陋可怖。

  “看吧,没什么事。”周寄疆垂眸,不自然要把自己从沈清时掌心解救回来,他觉得那里难看。

  结果挣扎两下没挣脱,沈清时盯着瘦而匀称的双足,脚弓因紧张而高高的,一用力,筋脉都在脚背上绷露出来。

  周寄疆看沈清时俯身,瞳孔地震,他弯腰,及时一指头戳中沈清时额头。

  “你别发疯。”周寄疆想到那种可能,后颈都冒出鸡皮疙瘩,道,“我不喜欢被人亲脚那种戏码。”

  周寄疆是这样想。

  沈清时微怔,他悟性好,又直起身来,面上尴尬未见一分,很自然道:“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给你擦点药,破皮了,知道吗?”

  这么一来周寂疆就单悬着脚,站立颇为艰难。

  “算了吧。”他脸上火辣辣的,一米九多大高个儿着实没脸让人把他整个抱起来,怕把人压塌了。

  他隐约有了安全感,这分心安,是沈清时给他了。

  沈清时心细如发,没多又让他踩在自个儿云纹银靴上,扶着肩,末了想到什么又道:“我也可以把你抱起来,就跟刚才你抱我那样。”

  “哪有?兄弟们也有几分真心,希望您与丞相感情顺遂,白头到老啊。”将领们笑作一团。

  但周寄疆可能经历太多人情冷暖,他自尊心很强,这种自尊延展开来也是对其他人人格的一种尊重,他尊重自己也尊重别人,让别人俯首甘之如饴亲吻自己脚踝,或许别人觉得是驯服、亲密无间的一种表达,他只觉得无法忍受。

  这与天子越渊谈起关系时模棱两可态度,截然不同。

  目光依稀在两人红肿唇瓣游离,将领们心里翻起波涛骇浪。

  也很容易给人产生压力,给人吓跑了。

  沈清时仍旧给他拿来药膏与不知道哪里来的草药,弯腰为他擦了,又眼也不眨撕下袍角名贵布料给他包扎。

  “这没什么。”这种小伤在周寂疆眼里着实不够格,他也对于沈清时小题大做有些无奈。

  方才还有点儿不敢相信,如今是完全放下心来打趣他们:“两个神仙人物也掉下凡间来了啊。”

  沈清时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看,却发现周寄疆神色如常,并未有所厌恶。

  沈清时这才颔首满意了。

  大抵是提剑与人厮杀时,旧伤又蹭开裂了。

  闻言,周寄疆松了口气,同时他低头发现脚趾圆润,那里确实破了点儿皮,有微淡血丝,只是很细微,他自己都没察觉。

  天子越渊谢池春,与他遥遥对视。

  现在就差斩断他与主角受最后一段羁绊。

  片刻后周寂疆琢磨着沈清时虽看着好说话,但其骨子里仍旧有强势,他不喜欢模糊界限类似于兄弟关系,他希望自己做了什么对方也会做,感情要有回应。

  后腰缠上如玉指节,摩挲,这次并不带欲色,反而有些懒洋洋温存。周寄疆下意识侧头,看见男人眉眼如墨画,眉梢锋利,一点点融化。

  至于修补世界bug任务也差不多完成了。

  周寂疆没法子拒绝,心里天平也倾斜了,只是还有一点理智:“那下次吧,这里人太多。”

  沈清时喜欢他,是无条件喜欢,喜欢他身体每个角角落落,他内心世界也相当充足,有自信,才会弯腰,因为游刃有余。

  周寂疆看向沈清时,对方跃跃欲试。

  一段健康关系,就是互相给予,而非单方面付出,索取。

  谢池春被堵了口,只眼神嫉恨狂热,颇为阴恻恻。

  虽然现在还赶不上沈清时喜欢他那么多,但总有一天,会持平。

  过了会儿,周寄疆又禁不住用力抱了他一下:“我会努力回应你的喜欢。”

  周丞相与沈小侯爷两人站在那儿,身高腿长,眉清目朗,可不就是两个神仙人物?

  “话倒说得好听,都是贪图我沈府里那分赏钱。”沈清时虽是笑骂,但实际上是很喜欢旁人恭维他们天作之合的话,眼尾略微上翘,喜怒不加掩饰。

  周寄疆怎么能跟别人在一起呢?

  只是白头到老,这四个字对于刚确定关系的两人来说,操之过急,太过遥远了。

  “你起来。”他希望沈清时能别这样,“我喜欢你跟我平视。”

  周寄疆望着他出神,想道:如果沈清时一直能这样望着他,他可以试着……留在这个小世界跟他白头到老。

  瞧着似温泉春水,让人留恋。

  “我抱得动,何况你都做过了,我也理应做。”沈清时道。

  周寄疆抿紧唇线,目光一挪,对上远处在夜色里若隐若现的人,对方被五花大绑,虽是弱势,但杀意在黑沉沉的瞳底翻滚,一时无人敢靠近。

  不多时,将领们也带着绑得结实的天子越渊,小心翼翼回来了。

  毫不犹豫,沈清时也抬手,紧紧抱住他,就像是抱住虚幻易碎的瓷器。

  周寂疆感觉现在真有点第一次谈恋爱的感觉。

  周寄疆怎么可能喜欢上除了他以外的人?

  他胸膛烧起了火,疯狂诉说着想要杀戮的欲望,却在望见周寄疆那一刻,连脸都热得要命,眼眶水汽蒸腾。

  可周寄疆只是冷淡望了一眼他,便挪到别处,垂眸望沈清时,玉面清冷,眼神截然清冽笑意,有那么一瞬间,就像是回到鲜衣怒马少年时,雪袍翻飞,张扬且热烈。

  沈清时还在漫不经心把玩着周寄疆的骨节,盘核桃那样翻来覆去揉。

  周寄疆望向天子越渊那个小细节鲜少人看见。

  沈清时还怕周寄疆会心有恻隐,这下,心下愉悦,他本就生得清贵无方,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这一笑,眉眼深远,比平常更耀眼了。

  “周丞相与沈小侯爷强强结合,到时候兄弟们还真想喝喝喜酒。”

  这句话其实只是戏言。

  古来至今也没两位男子成婚一说,京都虽也有纨绔子弟偏生不喜女色,酷爱男风,在外风流无数,但也知晓分寸,顾念着传宗接代,家里姬妾成群,自然不会与一男子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韪成婚之事。

  在众人眼里这桩事,颠倒乾坤,极其不体面。

  将领爽朗,话也没个把关,见沈清时皱眉沉思,自觉说错话,连忙恭敬低头去。

  “也是过命交情,若是办喜事,必定有你们一杯喜酒喝。”周寄疆忽而出声。

  众人心下一时震撼,竟没想到周丞相真有此打算,若是成了,那可是天底下第一个!

  可背后遭受无数非议,不是常人能忍。

  沈清时也愣神,他望向周寄疆,只见对方眉眼浅淡,眸色纯粹,对于他们情意,全然坚定大方,并未遮掩之意。

  周寄疆脑子里没有颠倒乾坤概念,他觉得自己的事儿,与他人毫不相干,纵使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他也知道沈清时性子也是如此洒脱自信,才能这样笃定。

  沈清时也猜中几分,忍着欢喜,与好笑,推辞说:“不过是形式罢了。其实不必做那些虚的,也不必太张扬。”

  周寄疆想,说是这样说,要是遮遮掩掩,沈清时决计要绑了他强行成婚。

  “以天下人为宾客,十里红妆,各国来庆,一个也少不了。”于是周寄疆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能想象出来,那场婚礼排场会如何大,而又惊骇世俗。

  一时四周寂静,沈清时蓦然出声,注视着周寄疆,眼神温柔:“若是有人反对,怎么办?”

  周寄疆唇舌间两个字呼之欲出:

  “杀了。”

  别人成婚,关他们什么事呢?

  周寄疆哑然,为心里这戾气心悸,许是登上高位获得至高无上地位与权力,很容易迷了眼。周寄疆不想变成那样残忍暴戾,克制一番,好久才说:“那就堵住嘴,踩在脚下。”

  沈清时就笑了:“很好。”

  将领们也回过神,他们不过是个俗人,为两人违背世俗却仍坚定的态度所震撼,心里佩服,纷纷起哄,奉承:“我们提刀,帮着堵天下人嘴!”

  周寄疆倒是不太习惯私人领域被入侵,只是偏过头去掩住偏红耳尖,道:“快走吧。”

  沈清时这次没插科打诨,也没笑答,只是扶着周寄疆上马,接着贴在周寄疆后背扯着缰绳,驾马纵横,风声呼啸。

  沈清时不说话有点不习惯。

  周寄疆在其中听到背后人紧贴着,剧烈滚烫的心跳声。

  砰砰砰。

  “……”

  冰雪消融,飞驰的马蹄格外轻快。

  不多时就到了京都皇城,沈清时下马,周寄疆还额外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玉冠高束,俊朗棱角分明,分明很平静。

  到了皇城就要面对无数明枪暗箭,尔虞我诈。

  何况两人还是谋权篡位,抵达权力鼎峰,颇有些不光彩。

  到皇城,宫门外已有人等候多时,有大臣,也有一粉雕玉琢祝小星。见两人竟在前沿站着,那忠臣早就听到消息,天子越渊竟被算计了。

  他们佯装大怒道:“你们竟敢谋反,对天子越渊不敬!”

  沈清时利落道:“君王残暴不仁,臣只能出此下策,令天子退位,此事利民,有何不可?”

  “歪理邪说!臣就是臣,哪有这等权力令天子退位?”那些人气得喊打喊杀起来,场面都要失控。

  周寄疆便差人拿来龙头杖,眉眼淡淡:“此杖有‘上打昏君,下打奸佞’寓意,虽令天子退位尚不够格,打你却是绰绰有余。”

  龙头杖还是天子越渊所赐,结果今日得以用上。

  那臣子愣神,怎么也没想到周丞相如此正人君子竟会有此等强盗行径。

  周寄疆并不在乎那些人想法,只差人将出头鸟拉到殿前打了十杖,皮开肉绽,有人劝诫,也是拖下去打了十几杖,其嚎叫声不绝于耳,令无数大臣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祝小星在旁边,小身子瑟瑟在抖。

  强权之下,再硬的骨头,都会弯腰匍匐。

  “臣有罪,望丞相与侯爷恕之!”那些反对声音渐渐消失,他们对着一个方向跪下弯腰,再不敢造次。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皇城里乌压压跪倒一片,如同跪神佛。

  周寄疆蓦然想起先前刚回京都之时,遍体鳞伤,卑贱如泥。那时天子越渊在高处,无人敢反。

  如今彻底颠倒了。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谁都站在戏台,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周寄疆今日才明白他当年在青城山还是鲜衣怒马少年郎之时,师父百般告诫他,未到年纪切勿下山。

  太年轻的人不知道走到岔路口,一念之差,站上戏台,就是万劫不复。

  野心蓬勃,爱人相杀,皇城最多就是疯子。

  周寂疆明白太晚,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就算有,当年的他仍旧会被山下繁华所迷惑,义无反顾随师弟下山。

  大师兄谢道成是如此,周寂疆是如此,山上无数踏上迷途的师兄弟亦是如此。

  富贵险中求,而在这繁华虚幻路中,周寂疆看清了眼前人如墨眉眼。

  沈清时握了握他的手,并肩而立,轻轻问他:“你在想什么?”

  他望着沈清时,那个恣意潇洒少年郎与眼前沉稳俊美沈小侯爷,逐渐重合,恍如隔世。

  沈清时太清醒了,哪怕登上高位也是一派理所当然态度,他有足够自信他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好,也就不会因野心蓬勃而乱了心。

  这种沉稳自傲,很快安抚了周寄疆。

  他的心,一点点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我在想,当年师父是如何有勇气在乱世建造起桃花源来。”

  周寄疆语气很轻很轻,近乎轻不可闻,可沈清时还是听见了。他说:“我好想他。”

  好想师父,好想见他。

  沈清时张了张口,哑然。

  “……”

  不多时数位大臣进入主殿,天子越渊残暴退位,本应该先奏闻太后,然而谢太后也早就在争斗中落马。

  众人不禁暗骂一声周丞相早有预谋,狼子野心。

  “丞相是想自立为君吗?”他们以犀利眼光扫视周寄疆。

  若是周寄疆承认,这些大臣就会如鬣狗扑上去,以名不正言不顺,撕咬他。

  他们盼着周寄疆承认呢。

  沈清时皱眉,欲要说什么。

  “当然不是。”哪知周寄疆淡淡反驳,他一改之前模棱两可态度,“我只是为天下百姓着想,只是逼君退位,却并无谋权篡位之意。”

  大臣一怔,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发展,又窥见沈小侯爷也是神情有异,心下更是忌惮周丞相深不可测,连亲近之人也不知道所思所想。

  于是他们强打起百倍精神,只能看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周丞相,这次他们颇有礼数,先询问周寄疆意见,道:“周丞相欲立何人为君?”

  周寄疆心里早有想法,只瞥了眼畏畏缩缩在他们背后站着的祝小星,淡淡问他们:“依你们所见呢?”

  “天子越渊先前养了个孩子在膝下,也算嫡太子,此子名叫祝小星,聪明仁孝,可以为天下之主。”他们迫不及待道。

  “聪明仁孝?”周寄疆听了这话都笑了。

  这堆大臣各怀鬼胎,连祝小星也扯得出来,不过是想培养一个傀儡皇帝,怕周丞相上位挡他们富贵路。

  他这么笑出声来,在看似风平浪静朝廷,陡然溅开水花,剑拔弩张。

  周寄疆俯身看向那白嫩崽子,对着他瑟缩眼神,道:“你自己说,你聪明仁孝吗?”

  “不,不……”祝小星吓得后退一步,眼眶包着泪,既是愧疚,又是畏惧上前拽周寄疆袍角,撒娇,“爹爹。”

  周寄疆知道祝小星是个聪慧孩子,知道审时度势,不然当年他被流放,祝小星早就哭闹不止跟着他去了。

  祝小星聪明啊,明哲保身,认贼作父,这道理许多大人都不懂,他却能很快窥破,施行。

  跟他那个“娘亲”一个样儿,都是没心肝怪物。

  祝小星这么一喊,大臣脸色各异。

  这孩子喊陛下,又喊丞相,那么陛下和丞相是什么关系?

  正好可以拿这个做文章。

  周寂疆却提前阻断他们路,冷冷清清道:“我贵为丞相,年纪却不过二十有余,未曾有过你这样大的儿子,也不想平白给人攀关系。”

  祝小星拽着他袍角那只小手一颤,为周寂疆那份绝情。

  周寄疆甩开袍角那只小手,拂去脏东西,道:

  “祝小星不过是我从平川城捡回来的孩子,算不得太子,今立为君,未免可笑?听闻越国皇室还有一血脉在外流浪,乃天子越渊七皇叔,此人乃是正统皇室血脉,可以立之。”

  天子越渊七皇叔,这人还是传闻中先帝胞弟,年纪很小,算起来跟天子越渊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不知为何很早就失踪了。

  陡然提起来,大臣们都有些讶异,又道:“大海捞针,我们找到何年马月才能寻到这人?”

  周寄疆知道这又是在推拉,只是笑:“那也比拉一个平川城弃子来继承皇位要好。卿等大臣,还望清醒聪明一些,从长计议。”

  这话就差没把他们这些人上人脸面摔地上,踩一脚。

  哪怕祝小星听到那句“平川城弃子”时,也忍不住面露屈辱惶然。

  同时也有难过悲伤,他始终忘不了那年厮杀血腥中是周寄疆爹爹一身雪袍将其拉出黑暗,带到繁华皇城享受这荣华富贵。

  而如今,物是人非,他爹爹厌恶他至极,毫不犹豫甩开他手。

  他甚至没有资格愤怒伤心,他活该。

  “那丞相到底能否找到那皇室遗落血脉?”大臣一时克制不住语气,极为不敬,“若是找不到,那之前怕都是虚言吧。”

  “何必着急。”

  周寂疆一转话题,紧盯那出言不逊之人,道,“龙头杖滋味,你不想尝一尝吧?”

  大臣被他气得不轻,本来连礼数都有些不顾,就差吹胡子瞪眼拍桌子,听了那话,心下一惊。

  他年纪大了,两鬓斑白,要是打上十杖,不死也半残。

  他这才忍气吞声,俯身,弯腰呵气,十足恭敬巴结道:“愿闻其详。”

  周寄疆定定看了他几秒,嘲讽一笑,这才望向身侧,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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